枫若犹红  第20章

作者:姬小苔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09 05:46:14      字数:994
  “我父亲没有做什么!”我不悦地道。
  “他带走了我的女儿。”
  “请不要诬攀别人,更何况他已经死了,无论你说什么,他都无法证明。”我冷冷地看他一眼,这个人不但发疯,还很无理。
  “如果我有证据可以证明呢?”
  “真没想到你会随身带着证明。”我更冷冷地说。
  他果然还随身带着他所谓的证据。
  他掏出一个锦袋,袋中慎重地藏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纸;我不想接,但他硬塞进我手中,我打开来,那是张出生证明。
  “你果然有个叫梁枫的女儿。”我还给他,难怪他会找上我,我和他女儿名字相同。
  “为什么不看看她的出生年月日。”
  “跟我同月同日,很巧。”
  “你的呢?你可有出生纸?”
  “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医院出生的。”我不耐烦极了,他搅和得还不够?
  “若是在家中出生,助产士也可以开证明,你父母给你看过吗?”
  “如果没有,怎么能够报户口?”
  “没有出生纸,伪造一份也可以。”
  “梁先生,你太过分。“我实在够生气,他胡言乱语不要紧,竟敢诬指我父母偷小孩、伪造文书,真是岂有此理。
  “这件事情迟早会水落石出。”
  “那最好不过。”
  “江枫姊!”田蜜进来了,“你的特别护士告诉我你今天早上出院,我特地请假赶来,还好你没走。”当她看到梁光宇时,吓了一跳,“啊!梁先生……你在这里!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
  这是她的一大缺点,正常还好,一紧张就会手足无措,风度欠佳。
  “我只是刚好在这里。”梁光宇跟她笑了笑。
  “我还以为你回日本去了。”
  “我本来早就该走了,但我上礼拜才发现我已达成我的心愿——”他两手插在裤袋中,眼中充满光辉,模样实在不像个老人。
  “什么心愿?”
  “我找到我的女儿了。”
  第七章
  一团混乱中,我们回到了星辰居。
  包括慕尘。
  他坚持要陪我回来。
  “我不放心那个姓梁的。”他说。
  此时的他,穿着一套已经过大的西装,胡髭没有刮,令人难过。
  我真希望秦阿姨能够看到,现在我们相处得多好。也许,我们能够和好是她在暗中帮忙,她一向不都是这样的吗?
  回星辰居的路上,由田蜜开车,我和慕尘坐在后面,当他悄悄握住我的手时,我没有挣脱,任他紧紧地握着,我甚至希望被他握住就再也不要分开。
  那感觉既甜蜜又辛酸。
  但一到星辰居,所有的感受又被破坏,巳有闻风而来的记者在屋外等我们。阿唐不许他们进屋,他们就站在花棚下,一见车子便围了上来,照相机劈哩叭啦地乱拍。
  我跟慕尘连忙逃回屋里。
  我们不该以这副德性见报的,尤其是慕尘,他是知名的公众人物,这对他的形象有损,但他仿佛并不在乎。
  阿唐高兴地在厨房里忙来忙去,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菜都立刻端来给我们吃。
 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的衣服与头发都巳别上了白花。
  她替秦阿姨戴孝?
  “阿唐!”我跟着她到厨房,把那朵白花从她发上拿下来,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“我想念太太——”她的眼圈一红。
  “可是你的父母还健在——”
  “老太太疼过我,你让我尽点心,可不可以?”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。
  我只好把白花还给了她,她洗过了手,站在玻璃柜门前,仔细地别好了花。
  “阿唐。”我拍拍她。
  “老太太回来过。”她悄声地说。
  我一惊。
  “真的。”她把声音压得好低,眼泪跟着掉了下来,“就是前天晚上,我听到声音……”
  “你一个人,不害怕?”
  “怕什么?老太太生前我天天伺侯她,我还巴望她能跟我说几句话,交待一下,但她没有,她悄悄地又走了……”
  荒山野外的,只有这么几户人家,白天很静,到了夜晚野风呼啸,分外凄凉,更何况是丧家,阿唐肯一个人守在这儿,真是难为她了。
  “谢谢你,阿唐。”
  “谢什么,应该的。”她咬住唇,不肯哭出声,许久才说,“这些天我在家没事,用白毛线钩了好几束花,你去问问少爷,如果他肯的话,就给他戴。”
  “他会肯的,可怜他——唉,除了你之外,恐怕也没有人会给他钩这些。”
  “这儿一共有五朵,”她拉开抽屉,“我可以把花缝在他常穿的衣服上,如果需要再钩,不费事的。”
  “可以给我几朵吗?”
  “你——也要?”
  “我生病了这些天,疏忽了。”
  “你不能戴,小姐。”
  “难道秦阿姨没有疼过我吗?”
  “可是你不一样!”她咬着嘴唇,欲言又止。
  “什么不一样?”
  “我觉得……觉得……”她吞吞吐吐。
  “你到底觉得什么?”
  “你跟慕尘少爷——”
  “怕我会跟他吵架?放心,我们已经讲和,这辈子再也吵不起来,谁吵,就是对不起秦阿姨。”
  “可是——”
  她还在“可是”个没完,我摇摇头。算了,阿唐,我想到了,我抽屉里还有白花。
  那是慕竹去时留下来的。
  我上楼去拿时,才想到我当时应该把白花烧掉,不该留下这些不吉祥的东西。
  我坐在床沿,对着那朵白花发呆。
  许久,慕尘来敲门,我让他进来。
  他一身宽大的衣服更显得形销骨立,过了好一会儿,我才发现他眼中有泪。
  “慕尘。”我走过去,心痛得无法遏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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