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阳溶化了他那双蜡造的翅膀  第24章

作者:李敏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1 01:46:39      字数:1020
  「希望是如此,你知吗?她的病就等于身上藏了一个计时炸弹,不知何时爆发,我怕……」
  「怕她病情突然恶化?」他问。
  「每一次她离开,我都担心她不会再回来。」
  「真可怕!」
  「你指死亡?」
  「真可怕!」
  「其实死亡那一刻可能对于当事人并不可怕,旁观者所感受到的恐惧可能会更深。」我用一个医生的语气去谈论死亡。
  「假如打空气针死会很痛苦吗?」他像病人一般问我。
  「为什么这样问?」
  「只是想知道哪种死亡是最没有痛苦。」
  「唔……我想……可能是先吃些安眠药,然后跑到车房在车子里睡,让一氧化碳走进自己的身体,就可以不知不觉地,绝无痛苦地放弃生命。」
  「我也可以幻想到这样做痛苦比较少。」
  我可能是因为平日被教授质问得太多,习惯了有问必答,连一些傻问题,只要看来是关于医学的就会毫不考虑地作答。
  我突然醒了:「唏!为什么问这些蠢问题?」
  他也醒了:「没什么!只是好奇。」
  「大吉利是。人家生日问这些问题。」
  「别这样八卦!童言无忌。」
  「你还是童子吗?不知丑。」
  「妳说过不笑别人的私隐。」
  「说了出来就不再是私隐。」
  他追着我打。那时候真是很快乐。可惜时间的沙漏不可以将时间倒流。
  零时零分我把餐桌上的两支蜡烛吹熄,许愿。厅里变得暗淡一片,见到唱机上一些随着音量而或亮或暗的一排灯。这次他终于牵着我的手,我们站起身,在「Kenny G」的色士风音乐中拥抱起舞。每一个动作都是轻轻地,他好像害怕伤害到我,又或者,他是害怕会弄伤自己。
  他的身体很温暖,像坐在冬天的火炉旁。这种感觉似曾相识,我说过天尧的手像一片刚刚烤得适度温暖的面包。我闭上眼睛想抱住这双手,到底是属于Icarus的还是天尧的?
  我终于向自己承认同时爱上了两个男孩子,已走进一种很不负责任的三角恋爱。从来没想到会弄到如此地步,因为在放纵时逃避去考虑结果。明知可以中断这段慢舞,但他炽热的体温使我不想摆脱这个拥抱。
  Icarus再次令我觉得自己很贪心,想将浪漫和现实都据为己有。
  晚星已到达浪漫的高峰,情感和流星的交错,黑夜女神拖着深蓝色的婚纱裙尾在天空掠过,雍容华贵,月亮一定是祂无名指上的钻石。Icarus轻轻扫着我的头发,银色的发夹不知在哪时已掉在地上。我垂着头,靠在他的肩膊与颈之间的弧度,我不敢抬起头,我害怕会重复希腊星夜的那些程序。
  「妳的头发有一种香味。」他的手穿过黑发。
  「是吗?」
  Kenny G的录音带已到尽头,音乐停止了。砰一声卡式机上的按钮弹出来,我突然清醒了,仿佛听到电话响的声音。
  离开他的臂弯,我说:「Icarus,是电话声,你听到吗?」
  「电话声?没有啊!也许是隔邻单位传过来的。」
  「不!我明明是听到有电话声。」
  明白了!是天尧打来的长途电话,拨正我内心的密码,响了。
  开始觉得很不自然,连餐桌上的一杯水也倒泻了。我想Icarus也感到我内心的不安。
  「妳没什么事吧!」
  「头很重。」我知我很扫兴。
  「要吃药吗?Asprin还是Tynenol?」
  「不用了。」我用手指压着太阳穴。「可以送我回家吗?」
  「妳可以在沙发上睡一回,也许会感觉好一些。」
  「我想回家。我真的想回家。」
  「好,我送妳回家吧!也许那里会感到自然些。」
  「谢谢你。」
  「Victoria,是我做错了事吗?」
  「不。」我望着他。其实,是我自己做错了事。「你没有做错什么,只是今天早上冷到了。」
  我明白是我令到Icarus无所适从。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,其实,连我自己也不知道。Icarus努力地在想着一个解释的答案,他不能理解我突然转变的原因。在车子内,我假装已入睡,因为我并不想说话,我怕会越讲越错。虽然我把眼阖上,但我知他的心在忐忐忑忑。一支一支街灯的光扫过我的脸,他把右手轻轻放在我左手上。仍然在假装的我,动也不动,只希望他以为我很疲累,不再追问下去。
  「Victoria……Victoria……」
  我慢慢睁开眼睛,像失明人刚动手术重见天日一样,但当然没有那份喜悦。
  「什么?」
  「回到妳家了。」
  望望窗外,见到家中一盏灯也没有亮。
  他问:「要我陪妳进去吗?」
  「不用了。我很累,没精神招呼你。我想我一入睡房便会塌下来睡着了。」
  「那么……生日快乐吧!」
  「多谢。」我对他笑一笑便推开了车门。
  「Victoria!」他把我叫住,「别忘了妳的礼物。」他把一个很大的袋子交给我。
  「噢!对啊!礼物。」把袋子接过来。
  「别忘记下午看信箱,很重要的!」
  「嗯。」
  我转身走进屋子里,感觉到他一直看着我,直至我开了屋子里的灯,才听到车子离去的声音。
  并不是不再喜欢Icarus,但我正在自责,突然之间,很希望可以一个人平静一下,静思己过。从雪柜偷了二哥的啤酒,一喝就三支,口里一阵臭酒味。相信世上也没有人可告诉我应该怎样去解决这个「三角几何」问题,即使是毕达歌拉斯和爱因斯坦合作也束手无策。
  Icarus没有打电话来,相信害怕会把我吵醒。我把收音机开了,希望找点背景音乐,某台的天气报告说可能会有大雪风暴,气温会降至零下二十度,而当风的地方就会有零下三十度,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播音员说:「早晨!是十二月十八日时间已经早上六时三十八分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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