焦尾桐  第8章

作者:流舒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3 01:46:49      字数:1069
  “如果这是公子的吩咐。”
  “以前说话并不是这样犀利。”
  “以前是抱琴有眼无珠。”
  “呵?”他似笑似叹,“如今便看清楚了?”
  “不敢说。”
  “怎讲?”
  “只有些怕。”
  他微怔,皱了皱眉,没有立即再问。过了会儿,才又出言:“你是觉得我今日对继容太狠?”
  “小姐和公子们的事,不该是抱琴评价。”
  “算不得评价,只是随意说说。”
  “抱琴过去已经说得太多。”
  他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,道:“这么说,琴上的事,你果然是从头到尾都知道的?”
  她不语。
  “你不拦?”
  “抱琴只是个丫头,小姐的事,不能拦。”
  “哦?那今早又为何要劝阻她亲去?”
  “抱琴再不拦,便是公子这样的‘拦’了。”
  “呵,说来说去,还是在怪我。”萧继宁拢了眉心,“你这样的忠心,着实少见!”
  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,抱琴转过了身来,抬眼看着他道:“抱琴身受小姐之恩,自当结草衔环。抱琴自问事事皆为小姐着想,凡事都不过是想教小姐舒心快乐。”
  “这样的快乐法?”萧继宁摇头,眼里不知明灭着什么,“萧家容不得。”
  “可小姐总有一天当是别家的人,大公子难道不想小姐有个好归宿?”
  “这也算得好归宿?”他冷笑,显是不屑。抱琴见了,想到萧继容冷笑的样子倒有十成十的像她哥哥,奇怪她从前竟怎从未察觉?
  “蜉蝣天地,一粟沧海,百年富贵未必抵得上贫贱夫妻一夕畅快。”她道,不知怎的,望向他时,却又念起自家钟鼎儿时。
  他一时无语,随后沉吟:“难得你有这般见识。”
  “并非什么见识,只是自家体会,女子思量。”她忽然一阵苦笑,“自己吃过的苦,便怎样也不愿恩人再尝。”
  “究竟是怎样的恩?”他静静的问,却自知喉咙里压下的是——怎样的苦?
  抱琴身子颤了一颤,唇上却僵僵的笑了笑:“去年早些时候,二公子吃多了酒,硬要收我做小……我不从……是小姐救了我,让我作了她的丫头。”停了停,她垂了睫:“抱琴从此便明白了:凡事都讲两相情愿,荣华富贵也好,锦绣姻缘也罢——强扭的瓜都不会甜,凡事都还是自己愿意的好。”
  话音落时,微风南来,荷叶层层浮动,送来清芬一片。清浅星光下,她看不清碧波的倒影里他眉心愈深的皱痕,只看得见水中他无语凝立的影子如同一棵寂寞的桐,自沉沉的暗夜里,俯瞰着大地上一朵小小的花。
  良久,才听得他道:“其实并不全为门第。”
  她反应了下,才意识到他这是在说萧继容的事,便答:“若是为人品,大公子也曾见过那人。”
  却听萧继宁沉沉的叹:“远不止此。总之是由不得她,也由不得我。”
  抱琴这才知道事情远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,但长公子长叹背后的话语已非她该打听。直觉的,她知道此次谈话已到尽头。
  果然,只听萧继宁道:“不论你作何感想,我只有一句话:这件事,到此为止。从此便只管拦着你家小姐,须知:家里永远是为她好。”
  “是,大公子。”她答应了,并不全为他的身份。
  第五章
  自从那日萧继宁敲山震虎之后,萧继容果真安分了许多,从此再不碰琴,每日只是一味在院中练剑,真正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
  抱琴先时还有些惊奇,后来待自己因事出了院门,才知道了她安分的原因:折栀院四围竟多了许多家丁护院,且都是二公子萧继安的手下。这才知道萧家二位兄长竟是已联起手来管教妹子了。
  但这一切显然都已为时过晚:老天偏不遂人愿,越想挽回的东西往往破碎的越快——好景果不久长。
  不过七天,萧继容便趁夜乔装溜出家门,但还未走出一里地去,便教他二哥的人给抓了回来。
  萧二公子这几日正在准备迎娶正房奶奶,忙得不可开交,抓到人带回折栀院后便撒了手,于是来的便是萧继宁。
  萧继宁看着女扮男妆的妹妹,眉间皱痕已如刀凿。
  萧继容发丝凌乱,灰土满面,看来抓她回来是费了很大的力气。她原本是被押在屋里坐着,一见萧继宁来便挣扎起来,家人们也不好拦,便任由她冲到了她大哥面前。
  萧继容梗着脖子,抬脸望着萧继宁,眼睛已然涨红,却掉不下一滴泪来。
  萧继宁看着她,眼里满是心疼,却道:“好,你很好。”
  萧继容也看了他良久,终于开了口,她道:“大哥,你好狠!”
  “大哥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  萧继容咬着唇,抓住她哥哥肩上的衣料:“你凭什么说是为我好?你知道些什么?!你可曾见过他?你可曾了解他?”
  有一瞬间,侍立一旁的抱琴看见萧继宁眼中深深的有两团星火闪亮,但很快便封藏不见,恍惚是她错觉,然后她听见他对她妹子道:“可他今天并没出现。”那样淡静的语调,多情却似总无情。
  萧继容像被鞭子抽了一下,几乎是跳将起来,拽住她哥哥的衣服,用力的摇着:“不!不是的!他只是没来得及,没来得及!我们是约好的,约好的!”
  萧继宁没有说话,紧皱的眉头让他沉默的脸色看来竟有些煞气。
  萧继容摇了一会儿,终于绝望,一把推开了兄长,对着他大声的喊道:“大哥啊大哥,你自己不快乐,也不让别人快乐,是不是?是不是?!”
  萧继宁后退了两步方才站定,抱琴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撞了一下,却见他勾了勾唇角,似要一笑,但终于没能如愿,于是他的声音听来便格外的冷,他道:“给我封了折栀院。”说罢,扭头便走。
  萧继宁一离开,折栀院便被家丁护卫们围了个严严实实,而抱琴竟成了这院子里唯一获准自由进出的人。抱琴心知这是谁的安排,虽然不是滋味,却也只能接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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