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指纤纤戏浪子  第20章

作者:琉色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3 02:41:48      字数:1032
  涂欢乐的身形越来越慢,嘴角吐出的血却越来越多。
  门外的石板地面上渐渐布满了一个个红印,像是飘落了一地的鲜艳枫叶。
  怜黛呆呆的看着,心底涌上一股酸涩,那酸意一直漫上双眼,化作泪水倾泻而下,一滴接一滴,掉落到地上化成点点水痕。
  她很想冲出去拦住仇克,可是她刚才已被点了穴道,身子僵住了不能动,只能继续眼睁睁看着涂欢乐挨打。
  跌跌撞撞、东倒西歪,他已经快要跑不动,脸白得像纸,却始终没有看向她,只是本能反应的尽力躲避着,挨过一掌是一掌。
  仇克毫不手软,双手击下时蕴含的力量更是连山石都能震碎。
  怜黛渐渐哭出声来,眼泪越涌越多。那一下下重击好像并不是落在他身上,而是落在了她的心头。
  那个笨蛋!她老是骗他又害他,可他居然还心甘情愿的替她背黑锅,真是笨到了极点!
  「别打了,求求你别打了!」怜黛再也看不下去,心一横猛对着仇克大喊,「鸟儿是我偷的,你别再打他啦!」
  在喊叫时,她用上了全部的力气,所以喊声竟然压过了仇克的掌风,清清楚楚的传了出去。
  是她犯的错,却要涂欢乐替她抵命,那她宁愿自己承担。
  如她所盼,仇克果然身形一停,恶狠狠的向她看过来。
  滚在地上无力再躲的涂欢乐趴伏着慢慢喘息,歪头看向怜黛的眼神懊恼又无力。
  那个笨蛋!他点住她穴道的意思就是让她待着别动,可她居然不明白!
  他是仇克的徒弟,犯再大的错,师父也不过打他一顿泄愤罢了,并不会真的打死他。可是换了怜黛就不同了,对于瘦竹门之外的人,师父一向是没有半点善心的。
  现在,他该怎么保住她?
  「是妳?!」空落落的黑衣晃动,仇克举步,深深的眼窝里精光闪动射向怜黛,简直比地府恶鬼还要恐怖三分。
  「是我,你不要再打他啦。不过是几只鸟而已,有必要打死他吗?」她强抑住眼泪,冲着他质问。
  「只不过是几只鸟?」仇克只跨上两步,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,冰冷又狂怒的气息简直要把她淹没。
  她不知道,这鸟是他在布署暗杀行动时用来与门下弟子传递命令的!他费尽心思也不过训练出八只而已。现在,如此重要的传令鸟,居然全被她烤了!
  仇克越想越气,目光中的杀机越来越浓。
  「我……」怜黛咬咬唇,因为极度的害怕而无法再争辩下去。
  她现在大概知道那几只鸟可能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了,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。
  看着她,仇克冷哼一声,慢慢举起了右掌。
  皮包骨的手掌像截枯柴,可是任何人都知道,只要仇克这只手掌一落,怜黛的小命就再也不可能保得住。
  「师……师父……」
  仇克的衣服下襬忽然被扯住,即将落下的手掌停了停。
  「涂欢乐!」怜黛哽咽一声,眼泪又忍不住掉下。
  在仇克脚下,涂欢乐正努力抬着头,用哀求的眼光看着他。
  脸色惨白,嘴唇发青,染满了灰尘与血迹,在他身后地面上,是一道明显的拖痕。
  他不是走过来,而是爬过来的,因为他受的内伤不轻,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。
  涂欢乐扯住仇克衣襬的那只手,抖得比寒风里的枯叶还要厉害,却固执得不肯放开。
  「师父,不要杀她……只要你肯放过她,我就……」他一口气没接上,喘了两口勉强接道:「我就为瘦竹门夺下两个月后的无煞令!」
  刚刚说完,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把仇克的衣襬染红一大块。
  怜黛又惊又急,忍不住「哇」的哭出声来。都是她不好,简直像个超级大灾星,每次都要连累他……
  盯着涂欢乐,仇克慢慢收回手掌,沉声问道:「你保证?」
  「是……徒儿……保证。」他拚尽全力抵制着越来越剧烈的晕眩,不肯昏过去。
  在没有完全打消师父的杀意前,他绝不能昏!他要……看着她安全。
  「好,我暂且相信你,但是如果你办不到的话,两个月后,我一样会杀了她!」仇克阴沉的扫视怜黛一眼,转身走出门去。
  涂欢乐松了口气,脸色由惨白变得有些发青,但居然还有力气抬起头对怜黛笑了笑。他凝起全身的最后一丝真力凌空向她身上一点,然后头一歪,彻底昏了过去。
  怜黛终于能够动弹,马上冲上去伏跪在一动也不动的涂欢乐身边,拚命擦拭他嘴角边不断溢出的血水。
 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后悔,这么害怕,也是她第一次全心全意的企盼一件事──她希望涂欢乐快快醒来。
  看到涂欢乐毫无血色的样子,她简直难受得快要死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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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昏睡整整两天两夜后,涂欢乐终于苏醒。
  一睁开眼,就看到怜黛正泪眼汪汪的坐在床边盯着他。
  「涂欢乐!」总算看到他醒来,她忍不住一把抓住他放在床边的手掌,脸上神情又是哭又是笑,滑稽得很。
  天晓得,他睡了两天,她就担心害怕了两天,他再不醒过来,她肯定会拚命把他摇醒!
  「怎么,很担心啊……」慢慢调整身体里凝滞散乱的真气,他有气无力的开口。
  还好他的命向来就跟杂草一样坚轫,师父下手虽然重,却并没损伤他多少元气。
  「废话,你死了我怎么办啊?」怜黛小嘴一扁,双眼又开始有些泛红。老天在上,她这几天里流的眼泪简直要比一辈子流的还要多。
  怕他伤重、怕他不醒,怕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瘦竹门。
  「急什么?我死了妳又不会变成小寡妇。」涂欢乐瞧着她红红的眼,忽然很开心,说话的声音大了些,开玩笑的心情也跟着回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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