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人如花但有刺  第8章

作者:寄秋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4 02:40:08      字数:1072
  “欧阳哥哥,起来,你不能躺在这里,我们得找个地方躲雨,不然一身湿答答的会生病。”没有水的浮力,苏子晴根本拉不动欧阳无恕,他重得像头猪。
  “我……我动不了,你先走,我一会就赶……赶上你。”他力气用尽,连开口说话都十分困难。
  “不行,要走一起走,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,你想害我淋雨吗?”她佯装不快,逼他挤出力气。
  “你……”他想喊她,却喊不出她的名字。
  “我叫苏子晴,你救过我,所以我要回报你,起来,不许拖累我,我不想死得面目全非。”泡过水的尸体很丑,肿得像发糕。
  “苏……子晴……”
  朦朦胧胧间,欧阳无恕咬牙站起身子,走到最后,几乎是无意识的走动,他觉得好累好累,只想停下来,他再也走不动了。
  可是耳边一直有个软绵的声音钻进脑中,说着“快到了,快到了,再走两步路,我看到茅草屋了”。
  然后……他就倒了。
  什么声音?
  好像有人轻快的哼着小曲。
  是谁胆儿肥了,居然敢在他寝居哼小调,玄衣、玄漠何在?为何没将人扔出去,任其放肆?
  咦!什么味道,好像是小鸡炖蘑菇,很香,让人饥肠辘辘,很想喝上一大碗鸡汤,大啖鸡肉。
  闻着香味而苏醒的欧阳无恕掀开沉重的眼皮,入目的景致让他为之一怔,随即阖上眼,他以为他还在作梦,看错了。
  但再睁眼一看,还是有些陈旧的茅草屋,屋梁旁边有着非常明显的蜘蛛网,微温的热度来自不远处的土灶,灶上放着一只凹了一边的铁锅,锅里正咕噜作响的炖着汤。
  他扭动着脖子看向曲子传来的方向,意外的看到一名眉眼如画的小姑娘拿草逗鸡玩,鸡脚是绑住的,动不了。
  “你……”她叫什么名字来着。
  一听到很轻的气音,苏子晴倏地回头,丢下草往欧阳无恕跑了几步,欣喜地叫道:“欧阳哥哥,你醒了。”
  “你是……晴儿。”看到她的脸,他想起她是谁了。
  “你要喊我苏大小姐,一名外男不能私下喊女子闺名。”她一脸正经的说道。
  “我会负责。”他们同处了一夜,他理应肩负起责任。
  “什么负责?”苏子晴不解。
  “为你的名节负责。”他会娶她,不让她为流言所伤。
  听明白的苏子晴噗嗤一笑,认为他太认真,“什么名不名节的,此事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,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晓。”
  谁会为这点小事较真,又不是吃饱撑着,她看过另一个苏子晴所嫁非人,她可不想重蹈覆辙,因小小的意外而赔上终身。
  “我不会当没这回事,你的名声确实毁在我手中,我会请人上门提亲……”早日定下她也早安心。
  “啊!等一下、等一下,我才十岁,还不到议亲的年纪,你会不会太急了。”这人怎么一清醒就说起胡话,难道是高烧烧糊涂了?
  “先订亲,等及笄再过门。”他等得起。
  “可我不恨嫁。”他太一厢情愿了吧!
  “我想娶。”倒不是仅仅只为负责,而是转念一想,他并不抗拒和她相处,先和她订亲可以避开皇上的指婚,以及继祖母强塞的未婚妻。
  年届十六的他已到婚配年岁,为了他父亲留下的三十万子弟兵,各方人马蠢蠢欲动,想藉着联姻一事试图拉拢他,为夺嫡多一分胜算。
  要不是适逢父丧,皇上的指婚圣旨早已送达镇国将军府,而继祖母也不安分,一心念着父亲一手打出的家业,三番两次往他屋里塞人,甚至私底下有和娘家人议亲的举动,想藉由婚姻是父母之命、媒妁之言,他父母不在自然要听她这个继祖母的,逼迫他迎娶陆家表妹。
  再者,距离苏子晴及笄还有五年,五年时间他大可放开手去做他应该做的事,不用被一些琐事牵绊,在战场上大展长才。
  “但我不想嫁,我和你不熟。”苏子晴眨眼,用着一根树枝搅动冒着热气的鸡汤。
  “处久了自然熟……”他一动,全身的疼痛立即一涌而上,他看了一眼上了药的伤口,眸色一深。
  她眼儿弯弯,眯成月牙,朝他晃晃有点肉的圆胖小指头。“你回京城后该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人,不要妄下定论,我相信只要脑子没长蛀虫的人都不会找上门。”
  闻言,他眼一眯,“你做了什么?”
  她一笑,意味深远。“我是傻子。”
  “傻子?”他一怔。
  “对,千真万确的傻子,七岁那年我不慎落水,连烧了数日烧坏了脑子,烧一退我就傻了。”她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,无喜无怒,无悲无怨。
  “谁推你的?”他目光一沉。
  苏子晴两眼闪过亮光,“欠我的,我一定会讨回来,但我还太小了,只好蛰伏,这年头的孝道太重要。”一顶“不孝”的大帽子就足以压死人,不管长者做了什么,当晚辈的只有承受的分,就算要了你的命也理所当然,长辈有管教儿孙之责,做得不对就打,死活不论。
  “你的继母?”人都有私心,想为自己的儿女争取更多,不想被人分走。
  她不回应,无声胜有声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  再开口,她转了个话题,“你伤得很重,还是别乱动,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。”
  “鸡汤哪来的?”他答非所问。
  一提到这事苏子晴就乐了,眉飞色舞。“咱们进得这间茅草屋就是一个鸡窝,大概是猎人用来歇脚的吧,只是年久失修,鲜有人烟,因此一家子来筑巢……你瞧瞧那儿还有两只母鸡绑着脚,原本还有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,不过从那里跑了……”她指着墙角一处用干草补上的洞,明显和茅草屋的旧土不同色。
  人要走运连天都挡不住,人家是瓮中捉鳖,她是关门捉鸡,毫不费劲。
  滂沱大雨中什么也看不清楚,她是凭着感觉往前走,一边扶着重得要命的伤患,一边蹒跚地将脚拔出泥水坑里,她每一步都走得艰辛,好几回都想把碍事的人丢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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