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竹  第26章

作者:寄秋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4 11:43:44      字数:1064
  以为她怪他们太晚找到她,以致害她沦落风尘,被迫卖笑营生。
  “我……我本来就跟他们不熟……”她为难的说道,心中仍有理不清的结。
  问起爹娘,哥哥们的回答是父母双亡。为何手足离散各据一方,他们说得含含糊糊,一笔带过,隐约是家道中落,盗贼横行。
  虽然她年纪最小,却不表示她什么也不懂,察言观色是她先前在织女坊必须学会的一门技艺,善于看人脸色的她轻轻一瞟便能看出其中必有隐情。
  他们不说,她也不好多问,相信哥哥们也是为了她好不愿徒增她的烦恼,即使她明了绝非流贼凶狠,造成家破人亡这么简单。
  “多跟他们亲近就熟了,毕竟你们体内有着不可切断的血缘关系,血浓于水总是事实。”亲情是根深蒂固,无法切割。
  “你怎么晓得我一定是他们的妹妹呢?光凭一个胎记太不可靠了。”风悲画忍不住说出心底的隐忧。
  不懂得安慰人的青莲看了她一眼,“你就这么害怕自己不是风家的女儿吗?”
  “我……”她低下头,神情怅然。
  她确实很怕,怕大家的宠爱只是一场误会,让她拥有家人的温情又失去,那她肯定会很痛苦,落落寡欢地埋怨上天的错待。
  “怕什么,你就死赖活赖的赖住他们,谁叫他们有眼有珠,是不是自己的妹妹都搞不清楚,活该要养你一辈子。”替他们设想是多余的,先吃定再说。
  “嗄?!”谁在说话。
  “寄傲山庄”腹地甚广,楼阁水榭一座又一座,有时一眼望去了无人踪,有时三三两两仆婢成群,人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只是还是显得有点冷清,常有种空谷回音的错觉。
  只闻其音、不见其人是常有的事,风悲画左顾右盼没瞧见人,心里难免毛毛的,但又只能故作镇定,怕失了端庄,让人瞧了笑话。
  “净水,别再装神弄鬼了,小心吓坏了小画儿。”她最近迷上吓人的把戏,深觉有趣。
  “我……我没有装神弄鬼,我只是……脚拔不起来而已。”净水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,像是遇到极大的麻烦。
  不过也不算奇闻了,她就算站着不动也会招来麻烦,大家早就习以为常。
  “脚拔不起来?”怎么回事?
  青莲偕同风悲画走近一瞧,两人怔愕了下,继而不约而同的笑出声,难以理解她为何会这般迷糊,连这种啼笑皆非的事也会发生在她身上。
  前阵子下了一场大雷雨,水满为患将池塘的一角冲塌了,风寄傲忙着为失散已久的幼妹张罗住处和日常所需的用品,因此忘了叫人整修,恢复旧观。
  因此缺了一角的池塘,泥土特别松动,不知是谁又多事在那儿挖了个洞,泥水充积其中,稍一不慎就会陷入,卡在洞口。
  好死不死的想偷听的净水顺着池塘的边缘走,自以为万无一失,谁晓得一脚踩空,深及大腿的泥水便吞没她半只玉腿。
  她拔不起来又站不起身,怨声载道干瞪眼,怪罪挖洞的人,浑然忘却那是她前两天挖的小地洞,想陷害敢凶她的风怒雷,结果害人害己,得不偿失。
  “你们别一迳取笑我,快拉我一把,我快被水给淹了。”反正丢脸的事也不只一桩,她们爱笑就笑吧!
  “我来帮你……”凰悲画趋前想助她一臂之力,却被人由后拉住。
  “不要弄脏自己的衣裙,她自个爬得起来。”果然是迷糊仙子,又犯糊涂了。
  “可是大嫂,她……”好像陷得很深。
  青莲扬起眉,冷然地抛下一句话,“净水,你玩够了没?”
  “我哪有玩,你没瞧见我一身泥泞。”跟溺水的鸭子没两样。
  “你忘了我们来自何处吗?”真叫人头痛,东忘西忘的忘性着实麻烦。
  “我们来自……啊!我知道怎么做了,你早点提醒我嘛!”害她全身都湿了,以为得在土里过夜。
  就在风悲画错愕的眼神中,一道不算刺目的白光由净水掌心发出,形成一道淡晕的光圈,将她整个人包在光中缓缓上升。
  光将净水带至干燥的地面便消失,她素手轻扬拂过衣裙上的脏污,黏泞的泥水竟一扫而空,一点污色也瞧不见,仿佛刚洗濯过。
  风悲画看傻眼下,也深深震撼,那一刹那似有什么飘过脑中,但她却没能捉住,一闪而过。
  “瞧瞧我又焕然一新了,你们谁也不准把我的丑态说出去,尤其是念功惊人的大捕头,我被他念得耳朵到现在还嗡嗡作响。”不听都不行,他会念到她昏厥为止。
  “怕被念就少些好奇心,别哪有趣事就往哪凑,怕不过瘾还丢把火下去,让快平息的小火燃成大火。”她历年来丰功伟业之一。
  “哪有,你不要污蠛我,人家可是最善良和气的净水仙子,菩萨普航护众生的圣水……咦,画儿,你怎么了?”脸色泛白,毫无血色。
  “你……你是……仙……仙女……”灵光乍现,那道白光中的她分明是下凡的仙子。
  她偏着头,咦了一声,“你不知道吗?我们都是呀!”
  四个仙女。
  “拜你所赐,她现在晓得了。”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大家故意瞒着她是不想她一下子承受太多,没想到……
  净水忽然慌乱地撇清,“我们不是仙女,不是、不是,我一向爱说笑,千万别当真,我们绝对不是观音菩萨座前四大仙婢,紫竹童子更非仙童……”
  “净水。”头好痛。
  “嗄?!什么?”青莲的表情好严肃,好像要把她的嘴缝起来。
  “你该说、不该说的全说了,你不是存心找麻烦吗?”虽是无心,却也叫人难以收拾善后。
  风悲画的神色变得惨淡惶然,六神无主地紧捉着衣摆,茫然无助得犹如失根浮萍,不知该飘往何处。
  这个消息无非是一大打击,出身青楼的她早就自觉配不上天人一般的紫竹,他的高风亮节,温润俊逸,在在显一不他的不凡出身,她却刻意视而不见,好安心的跟在他身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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