恋蝶  第8章

作者:寄秋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6 01:41:24      字数:1045
  “我下午有个会议,你自己回去。”话一说完,他冷淡地转身离去,屈辱的泪滑出蓝秋滟眼眶。
  这是我无悔的爱吗?
  第三章
  在百般交涉无结果的情况下,等不及的卫森亲自上南投寻访,无视地震后的土地有多脆弱,随时有土石流之危而上山。
  听手下员工的回报,九二一和六—一强烈的地震把南投山区都移了位,唯独神秘的蝴蝶谷和蝴蝶馆丝毫未受影响,依然迄立不摇。
 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,像个圆形的球包围住那一区,所以有不少人前去避难。
  现在还有二十几个帐棚搭在蝴蝶谷外,有几户山民在蝴蝶馆前盖起临时住所,炊烟四起。
  少了游客的山区显得孤寂,颠簸的道路行来困难,不时要注意落石,小心松泥。
  “总裁,请走前方岔路的左边。”弯进上坡路,不复青翠的憔悴山坡满目疮痍,黄土外翻,滚石堆积路旁,忙碌的怪手工人不停地挖掘污泥碎石,村民们抢救满园果树及家园。
  愈近神奇的山谷,落石情况显得改善许多,新生的嫩芽已届成熟,入目的野花渐渐茂密。
  远望绿山中有幢白色建筑物高耸云层,四周不见地震后的伤害,好山好水依旧风骚,地平水清花香,一条墨色的柏油路直通蝴蝶馆。
  馆外有少许的大型凤蝶飞绕,似在探望馆内已成标本的永恒生命。
  “右侧一排樟木是车辆停放处,阴凉得比现代隔热纸好用,不用上锁亦不怕失窃。”
  “很美的一个地方。”空气中飘来阵阵花蜜的香味。
  “蝴蝶谷里更美。”卫森步上石阶,门口有个窗形售票处,由于非假日和地震影响,入山的游客稀少,改以自动投币式购票。
  以助理身份导路的江月昙熟知蝴蝶馆运作,事先兑换了一堆五十元硬币,连续投了十次,一人门票费是两百五十元。
  “你也需要买票入内?”
  “机器认钞票不认人,馆主的女儿一样没人情讲。”她是不想表明自个的私人情绪。
  她在搪塞。
  “为什么你不为父亲工作?”
  “我学商,他是昆虫专家,怎么也帮不上忙。”江月昙带头地走向馆主办公室。
  办公室在二楼,陈列馆主要集中在一、三楼,二楼虽然亦摆陈一些蝴蝶标本,但是不开放参观,那是逃不过百年雷击的蝶精遗骸。
  在蝴蝶馆供人欣赏的蝶姿全来自蝴蝶谷,蝴蝶的寿命通常不长,一旦停止了舞动,遗下的美丽便成了透明橱盒内的娇客。
  这里有成千上万不同姿态的蝴蝶,吸引了卫森的注目,脚步始终迈不快,徐徐如龟步般漫行,不愿放过每一份精采。
  近了。
  脑海中浮起这两个字,他在一群蝴蝶中找寻七彩麝香凤蝶,眼底闪着复杂心思。
  是失望还是庆幸呢?
  “没有七彩蝴蝶?”
  “五彩的倒是不少,七彩蝴蝶世界难寻,你喜欢双环凤蝶、琉璃纹凤蝶,或是宽青带凤蝶?这只雌褐荫蝶有少见的斑纹,还有长须蝶……”一提及钟爱的蝴蝶,江莽就像关不住的湖水,不断地往支流宣散,填满大大小小的水溪深壑,流动着生命。
  “你是?”
  “我是本馆的馆主,你是卫先生吧!”他热情中带着几分戒心。
  “他是我们公司的总裁。”江月昙多事的介绍,希望博得父亲的专注。
  江莽平静地望了她一眼。“你长大了,孩子。”
  “你错过了我的成长过程。”她语含怨怼。
  “我尽力了,是你母亲将你带离我身边。”他承认自己不是个尽职的父亲。
  “是你太迷恋蝴蝶,枉顾母亲的伤心。”她在责怪他,让她明明有父亲却像单亲家庭般少了父爱。
  小时候太天真,以为父亲爱蝶是来自一种天性,单纯地喜欢蝴蝶的风姿进而收藏建馆,供更多喜蝶的人们观赏。
  一直到她小学毕业那年,母亲忍受不了心爱男子的冷落,愤而带她离开家别住,她才得知母亲的心事。
  原来她恋孺的胡蝶是一只千年蝶仙,而父亲早在少年时期便爱上非人的她,从此浸淫在蝴蝶的世界里,渴望求得一份奢爱。
  执着了二十年,父亲在家族的压力下娶了母亲——苦等他多年的学妹。
  本该是美满的婚姻,但是生下她后,父亲毅然放弃高薪的工作,带着母亲和她定居蝴蝶谷外,并建了全台湾藏量最丰的蝴蝶馆,自此忘却自己是有家小的男人。
  日日夜夜,不眠不休,他的一生已奉献给蝴蝶,眼中再无旁人,忽视家中有人倚门等待,泪湿孤枕。
  人言痴心,心在哪里?她有一对全天下最痴情的父母,却也是最可怜的父母,因为他们爱的对象不是彼此,错牵了姻缘。
  “月昙,你不了解蝴蝶的美。”江莽指的是一馆缤纷的蝴蝶。
  “没有人比我更了解,蝴蝶让我失去父亲。”她说的是人。
  “你……”他不愿多费口舌。“卫先生,你见笑了。”
  卫森指指加大框的一只彩带鸢尾蝶。“你见过比它大的蝴蝶吗?大概有初生婴儿的三分之二身长,宽达半公尺。
  “这是本馆最大的蝴蝶,我想世上找不到第二只。”那是早夭的鸢尾蝶精,修行七十年了。
  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模模糊糊的印象冲过记忆关卡,卫森脱口而出地说:“人般大小的七彩蝴蝶。”
  江莽猛地一惊,推推鼻梁上的棕框眼镜。“你真爱说笑,天下哪有那么大的蝴蝶。”
  “蝴蝶谷里不就有……”
  “月昙!”他轻斥一声,瞄了她一眼,“抱歉,小女很久没到山上来,有些事记错了。”
  觉得被轻忽的江月昙眼神一黯,将视线调往一只只垂挂在蓝色天花板的模型蝴蝶。
  在他的心目中,蝴蝶永远是最重要。
  “我听说此处有座山谷满是蝴蝶,莫非是令媛口中的蝴蝶谷?”卫森迂回地试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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