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颜  第17章

作者:骆沁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7 00:27:11      字数:1084
  “喂、喂、喂!”禹逍慌了手脚,他最怕女人哭了。“你再哭我把你丢出去喂野兽哦,听到没有!”不料此话一出,她反而掩面哭得更凶。
  该死的,他忘了恐吓对她是没有用的!“哎,我说笑的,瞧我说了那么多次,哪一次丢过,是不?”他连忙陪笑保证。为什么一遇上她,他老是得扮这种丑角逗她呀?
  “我知道,我知道。”夕颜强忍住哭泣,抬起头来。“你是个好人,我知道。”
  他是个好人?禹逍一脸错愕。这女人眼睛是瞎了还是脑子傻了!居然说他是好人?
  “随便你说,只要你别哭就好了。”最后,他耸了耸肩。“快睡吧,跟你耗了那么久。”他一挥手,转身走回他的位置,躺下来,闭上眼睛不再理她。
  拭去眼角的泪,夕颜屈膝坐着,她怔怔地看着他,紊乱的心里理不出思绪。
  为什么她会哭得那么凶!是因为……心疼他吗?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她瞬间羞红了双颊。她心虚地朝他看去一眼,看到他依然安沉地闭着眼,下禁无声地吁了口气。
  心疼……他吗?夕颜侧身躺下,水眸微眯,迷蒙地看着他。
  为什么才一天,她对他的观感就已完全改变!真是她之前太过先人为主,所以才会看不到现在所看见的他的优点!
  心疼他吗?已沉入半昏睡状态的她扬起了笑,有着情愫初动的甜蜜。
  心疼他……
  第六章
  “喂,要出门了。”禹逍用力系紧腰绳,头也不抬地对坐在墙角大石上的夕颜喊道。
  天空是晴的,山风是冰凉的,四周有着清脆鸟鸣,这一切该是令人精神振奋的,但为何她的脑中却一片昏沉,身子软绵绵的完全使不出力来?夕颜难过地靠着墙,呼息变得混浊,黛眉因身体不适而不自觉地蹙起。
 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——她染上风寒了。
  昨晚和他谈完话后,她脑子里闹哄哄的,不知道何时才终于入睡,睡眠不足,天气又冷,一早起来,就发觉自己病了。不想造成他的麻烦,她忍着没让他发现,但如今,她的脑子愈来愈沉,她好像快忍不住了……
  “喂!你要我催你几次?别净坐在那儿,快点起来!”没得到回答,禹逍不耐地回头瞪她。
  他刚刚有叫她吗?她怎么都没听到?“我马上起……”夕颜从恍惚中回神,双手撑着大石就要站起,眼前却突然一黑,身子往前倾去。
  搞什么啊?!禹逍见状瞪大了眼,连忙上前及时接住她软倒的身子。“你怎么了!”他扶着她重又坐回大石,看到她脸上异常的红润时,浓眉不由得皱起。可恶,她又病了!
  “只是头……有点晕……”夕颜摇了摇头,挣扎着想要站起。“走……”
  她连呼吸都吃力得像要断气似的!“你还想走去哪?!禹逍气结地翻了个白眼,一把攫住她的腰将她扛上肩背,二话不说直接走进了屋子。
  夕颜还想抗议,但头朝下的姿势和不断摇晃的震动,让她原本晕眩的脑海更加模糊一片,只得闭上眼,任由他处置。
  禹逍将她放上了她的床位,拉来另一张兽皮粗鲁地将她满头满脸地盖上。“给我待在里面不准出来!”他咆哮道,下颚绷紧地走出了屋外。
  怎么会这么容易又病了呢?夕颜闭上眼,难过地叹了口气。她还想着今天要发愤图强,好好跟着他采完药的,结果……她咬紧了下唇,懊恼的情绪让她有种想掉泪的冲动。
  上了祁山之后,她好像变得爱哭了。以前虽然老是病着,但她很少落泪的,而如今,不只爱哭这件事,好像她的身子里、她的思绪里,都有一些些东西在微微改变。
  “起来,喝药!”昏沉中不知过了多久,禹逍不悦的语音在上方响起。
  喝药……夕颜眯着眼,从兽皮中探出头来,看到禹逍拿着木碗蹲在床前,她忍着晕眩挣扎坐起,接过他手中的碗慢慢地喝着。
  怎么会这样?禹逍挫败地手支下颚,盘腿坐地。前几天韩玉净在的时候她都好端端的,怎么突然又病了!是他昨天做得太过火了吗?他努力回想昨天的情景,却发觉那些似乎都可能造成她风寒的因素。该死的!她身体怎么这么弱呀?!
  好不容易将药喝完,夕颜吁了口气,看到他眉头深锁。一脸郁怒样,开始不安地咬着下唇。“对不起……”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碗托紧,她小小声地说。
  “你是该说对不起。”禹逍怒哼了声,对她的体弱无计可施让他心生焦躁。幸好韩玉净离去前有留下因应各种症状的药方,否则看他临时找谁诊断去!“你这一病,为了照顾你,我又不能上山采药了。”
  她不希望在他眼中她只是个麻烦……夕颜水眸一黯,抑不住的自我厌恶爬上心头。“你尽管去没关系,我可以……”
  “你不可以!”禹逍双眼一瞪,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挣扎。“三个时辰后你得再喝药,你会起火吗?你会煎药、看火候吗?难不成要我采药采到一半还特地跑回来帮你煎药!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,你别再用你的自以为可以来造成我的困扰!”
  他的话句句伤人,却句句属实。汹涌的泪泛上眼眶,夕颜头一低,掀开兽皮,背着他躺下。“我想睡了。”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掉泪,因为那只会更让他认为她是个一无是处的烦人精。
  她的语音里有硬咽声,还有那曲线起伏的背影,虽然覆着兽皮,却透露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落寞。可恶!他话说得太重了。禹逍懊恼地仰头看向屋顶,各种道歉的方式在心头盘旋,随口的、严肃的、轻快的、正式的,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  为什么女人就是这么麻烦啊!他激动地抓乱额前的发,心口的郁闷却依然不曾稍减。
  ※ ※ ※
  火势猛烈地烧着,瓦罐里的褐色液体沸腾着,浓苦的药味四溢。
  看药煎得差不多了,禹逍将药罐从火上移开,倾注进置于一旁的木碗里。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愈来愈像个老妈子了!看着那碗辛苦熬成的药,成就感涌上心头的同时,无奈也一并升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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