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常绝配  第23章

作者:欧倩兮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4 03:50:01      字数:1078
  要离开一线棱时,还有点不放心,甚至再度爬上那要命的棱线进进退退的找,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麽。下山时由於途径不熟,颇费了一番工夫。他在荒僻的南郊公路徒步走了个把小时,好不容易拦下一部满载家禽的货车,这才回到市区。
  这时他已被满车飞舞的鸡毛弄得打足了一百个喷嚏!
  他把黏在鼻尖上的鸡毛掸掉,拖著像恐龙一般沉重的步伐往苗家走。事实上,他很想先停下来买罐可口可乐,但是不,他要先去苗家,去苗家找宛若--和她算一笔帐!
  万一宛若并没有回来?
  李弃感到背脊一凉,那种不确定、忐忑的感觉又堵住了心头--直到他看见那部翠蓝小本田停在苗家的院子,直到他透过苗家的大窗,看见了宛若。
  她神清气爽的在那儿,换了件家居服,是粉嫩的桃子色,秀发半盘在头上,捧杯啜著茶,靠在沙发上,正和苗家老小谈笑著。
  你完全看不出来她今天曾经两次跳过悬崖。
  霎时间,李弃的情绪产生快速的变化--一下午的焦虑、紧张和暴躁,在看到宛若安然端坐家中之後,忽然都像一阵风似地去了。
  却又刮起更强的风,是恼怒,愤愤望著窗里语笑嫣然的她。然而望著,望著,那恼怒悄悄离开了,李弃自己都呆了,像作了梦,把她也带进他的梦里来,和外界一切全断了关连,见到的、听到的、嗅到的,就只有眼里这一个,他的人从头到脚整个地生出感觉,全都感觉眼里这一个实在是太可爱的人儿了,真恨不得、忍不住要去捧来捏著、疼著、爱著。
  这种不可理喻的情致使得李弃非常吃惊,并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--他难得觉得什麽是需要珍重的。他慢慢往後退,然後掉头离开苗家。他体内起了变化,有些新的元素带著叛逆的味道在那儿纠结,他必须先把它们弄清楚。
  但是他会回来的,回来找宛若--因为他是个记恨心很重的人。
  而且从不错过生命里的任何什麽。
  第六章
  宛若觉得自己像犯了一条谋杀罪,不知李弃的下落如何。
  她明知道不必有罪恶感 如果他笨蛋到无法发现平台下的石洞,也大可向上爬回棱线去。除非,他非但脑筋差劲,手脚也差劲,爬著爬著一忽溜就跌下溪谷,摔成了饼。
  她料想李弃下了山,必来兴师问罪。然而整整一周过去毫无消息,她不能不有些心惊胆战,彷佛李弃真被她害死了在山上。
  宛若亦没有意愿到李家古宅去问人,总像那地方是设了陷阱--李弃这个人根本整个地是设了陷阱,在等著她。从一线棱回来後,忽然生活没有办法平静的过,当然婚期近了,心情浮躁,很可以做为一种解释,然而宛若知道不是这麽一回事。
  李弃在她心头凿开了一个洞,里面埋藏的是她自己,她却不愿意去看个详细--因为不知道去面对,去了解,会有什麽结果。或许,或许她是软弱的,是自欺的,她没有准备要为自己负起责任;四周的人,苗家的人对她也没有这样的要求,她是个好女孩,矜持、乖巧、守规矩,绝不离家和现实太远,他们对於现状的她很满意,连她自己都很满意。
  就只有李弃。李弃抱著某种企图在挑唆她,原因不明,但是根显然,他是想要把一只谨慎的寄居蟹引诱离开它安全的壳。
  宛若躺在床上,把凉被紧紧揪在身上,好像那就是她的壳,她绝不放弃。她维持这姿势数分钟之久,即使听见野猫跳上阳台,也没有移动。
  那头野猫八成害喜了,动作很笨重,而且它居然在叹气,好像扭到自己的脚。宛若正感到狐疑,阳台的落地窗发出暧昧的「咿呀」一声,开了,月色里赫然出现一条高大的人影。
  宛若只来得及抓住床几上的一只陶瓶,闯入者已经扑过来,重重压在她身上,一手捂住她的嘴,一手扣住她的手。
  「别出声--把你的杀人武器放开。」他低声命令。
  她的手松开来,双眼却瞠大了。房间里是明的也好,暗的也好,她都认得出这个人--他的嗓音,他的气味,他给她的感觉……
  他的手一移走,宛若即压住嗓门惊叫:「李弃!你跑到这儿来做什麽?」
  他摇头低叹,「难道我不管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吗?」
  「我们是普通人家,屋子里没什麽东西好偷的!」她的心怦怦直跳。
  他笑著把嘴凑向她的脸。「我只要偷个香吻,也就值得了。」
  宛若慌忙把脸扭开,挣扎间低嘶:「你也太嚣张了,半夜爬到人家房间里来,立芝就睡在隔壁--」
  他在她耳根下笑著。「立芝小姐很累了,刚刚我找错阳台,进了她的房间,她已睡得不省--嗳,你们这家人今晚真奇怪,怎麽十点钟不到,全都熄灯睡觉了?明天要参加运动会吗?」
  不,不是运动会,是别的 宛若咬住牙关,生怕略一松口漏了口风。
  「你到底要做什麽?」宛若推他,「你发了狂,万一有人听到声音,有人进来……」她还是推著他,手腕儿却显得软,没什么力气。他的躯体冒著热气,结结实实镇著她,她心跳得厉害,一双手有点管不住的想绕到他身上,把他搂住。他没事,他平安回来了,她心里这麽想,在体内某一个角落悄悄地、安慰地吁了口气。
  「对一个从山里历劫归来的可怜男人,你未免太没有温情了--何况这个人还是被你害的!」李弃控诉道。
  她忽然想笑,嘴角抿著抿著,小声说:「你还是有点本事的嘛,自己下了一线棱,居然没有断手断脚。」
  「还说风凉话!!你到底有没有良心?」他凶她。「说,说对不起,求我原谅你。」
  她是真的想笑,一个被害的冤魂,回来向债主娇嗔。她渐渐觉得有种兴奋感--深夜在她幽暗的房间里,他们压低了声音秘密的谈话,像两个躲在角落讨论如何恶作剧的坏孩子,有点心慌,有点紧张,还带著刺激性。她彷佛和他是一夥的,可以和他要好,也可以和他打打闹闹,因而更生出一种亲密的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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