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常绝配  第32章

作者:欧倩兮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4 03:50:01      字数:1066
  苗家的亲戚来时,连谈话的气氛都变了。在病房一角,他们絮絮夸奖立凡是个多麽优秀有人品的青年,和宛若又是多麽登对,话题於是转到宛若身上,有意无意提到宛若这些年受到苗家多大的照料和眷顾,抚养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等等,那没有说出口,然而意思相当明显的下半截话是--苗家这麽大笔的恩情,宛若该懂得知恩图报,如今这种事故之下,就看她怎麽表现!
  这种时候,宛若总感到特别消沉落寞--她自认不需要被人家用这麽不信任的态度来提醒,她知道她该做的。她坐在床边,握著立凡厚软没有生命力的手,竭力地希望他好起来--只要他能好起来,做什麽她都愿意。
  可是立凡没有好起来,苗家把宛若盯得更紧,她宁可相信这是一种关切,是苗家方式的关切,她应该习惯而且感激才对,不知为什麽她却有种难堪、苦闷的感觉,像被塞进了一只压力锅,在那里煎著,熬著!
  这天下午,宛若到护理站取冰块,不知怎地没有人注意到她,任由她离开--事实是苗家三人都各自有客人,苗太太正对二名亲戚太太讲述她自己的病情,苗教授与一位学校来的同事在门边交谈,立芝则和阿超--或是达德--靠在走廊的角落低声私语。
  宛若跨出房门,走超过三间病房的距离--没有人喊住她,没有人跟著她来。突然间,她体会到做一条漏网之鱼的快乐,享受著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的自由自在。
  她可以这样继续走,走过长廊,走下楼梯,走出医院,走出这十二年的人生历程--走向一个可以飞的未来。
  她到了廊窗前,遥远的青峰路是山里银灰的一线,看不见尽头,也看不见坐落在尽头的那幢百年古宅。她的心起了一阵牵痛,跌入一股强烈而哀愁的思念中。她一惊,从窗边後退,急急回转。那股情绪,都不敢分辨。
  宛若匆促到护理站取了冰块回病房,还没踅过转角,就听见房门口一阵喧闹,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说:
  「你们没有权利不让我见她!」
  众人七嘴八舌的拦阻和反驳,有人喊著叫警卫,护士奔过来调解。宛若整个人惊悸起来,背贴著墙,双手变得和那包冰块一样冰凉,一颗心却像跑马似地在胸膛里冲撞不已。
  李弃仍在那头坚持要见她,沸水似地激动。宛若想跑过去,又想躲起来。但是很快的她连自己做决定的机会也失去了,立芝忽然出现在转角,一发现她,立刻冲过来抓住她的手,苍白紧张,猛对她摇头。
  「爸爸妈妈叫你不要理那疯子!」
  宛若被立芝紧紧抱住,然而她一直没有动的意思,她的影子在对面光亮的瓷砖面上冻住了,只有李弃低抑的吼声震著她,震著她,把她的心整个都震碎。
  有人一再威胁,「叫警卫!叫警卫!把人撵走!」
  李弃喊著她的名宇,「宛若!宛若,你出来!」
  她僵在转角,一直到医院的两名警卫来把李弃架走,护士把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赶回病房,而苗家立刻和医院协调换房间。
  从那时候开始,宛若成了一具木偶,由著人安排。苗家透过关系把立凡转入门禁森严且不对外开放的私人病房,宛若也受到更严密的保护,除了待在病房顾守立凡、足不出户外,索性连苗家也不回了,由立芝帮她收拾了些衣物用品,暂时住到苗家一个亲戚那儿,出入医院皆由人护送,做得滴水不漏,绝不让李弃有机会触及宛若,再来干扰。
  宛若一心记挂立凡,企望他早日有转机,此外的种种全顾不得了,苗家要她怎麽做,她就怎麽做,没有任何自己的意思--或者说她认同苗家的做法。
  她应该忘掉李弃,志掉曾与他有过的一切纠缠、温存和撕痛。她像个女权运动者那样坚决自信,准备把一个她从来就忘不掉的男人忘掉。
  结果很快就发现她被打败。
  这天晚上九点多,亲戚驾车载宛若回家,让她可以好好洗个澡歇一歇,她已在医院足足待了一个星期。宛若疲倦地立在路旁,等候亲戚把车驶人车库,她连抬起头来看看月弯儿的力气都没有。
  一部车幽忽开到宛若身边,她只知道有个人俐落地自驾驶座跳下车来,来不及看清楚,就被那人一把捂住嘴巴,推进车里。
  她听见苗太太的表弟在车库大叫,「喂,你做什麽?宛若!宛若……」
  车门「砰」一声关上,宛若还在那儿昏头昏脑地挣扎,引擎吼一声,车子立即呼啸而出。
  宛若赫然明白--她被人绑架了!
  第八章
  宛若没办法原谅这个绑匪。
  他不该挟持一个累得只巴望有座浴缸泡个澡,有张床睡个觉的可怜女人,不该一味眉开眼笑,轻松得好像只是要邀她上山看花季!
  千不该,万不该,他不百是她下定千百万决心要忘掉的男人。
  李弃!
  宛若奋斗了半天,才从驾驶座旁的位子坐起来,回头张望,苗太太的表弟挥动双手,从车库追出来,已被甩在大後头了。
  她冲著李弃就叫:「你这是在做什么?」
  车快得让她头晕,暗橘子色的路灯光一波波筛进车内,李弃偏头对她露出一个很酷的微笑,宛若不知自己是怎麽了,她就像疯了一样的快乐起来,整个心填满了见到他的欣喜。
  她不能相信自己有这样思念他!她一直在按捺自己,按捺任何与他有关联的记忆,她发过誓,赌过咒,不要再想到这个人--难道那都只是白费力气吗?
  宛若不由得气恼心虚,越发锐声地责问:「你到底在做什麽?这算什麽意思?」
  「带你走呀。」他掌著方向盘,甜甜地说。
  她七天没看到他了,七天,和他像隔了一个世纪活著,现在他就在她的眼前,只消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他,肩膀、下巴、双唇……他还是一样上样的无赖,可恨与可爱。如果她不稍微自制,她会一头就往他怀里栽。
  宛若假装嗔怒,拉下脸诰道:「用抢的吗?像个土匪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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