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21号公主  第2章

作者:苹果鸟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4 04:03:58      字数:1142
  初吻很坚定,他的唇则是不断地颤抖着,为了挽回他的自尊,他还企图把舌头伸到我的口里。
  “你为什么咬我?”一阵剧痛后,他跟我抱怨着。我没有解释,对于初吻我有绝对不能动摇的理想值。我很开心,因为我的初吻是给了我的初恋,不管他是不是也是初吻,但是他的紧张跟小心翼翼,让我很满意。
  我不乐意坐在他的摩托车上,不喜欢躲警察,讨厌一台小Dio有太多五颜六色的贴纸,和七彩的方向、车尾灯,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将50cc的摩托车汽缸换上不适合它的150cc容量,扰人安宁又奇丑无比的畸形排气管,还得装铅块增加它的重量。
  “你不觉得它很可怜吗?小小身体却要承受它无法负担的一切。”看着它,我就会想到自己的遭遇。不知道他是了解我内心的想法,还是单纯的讨我欢心而已,凭着我一句话,当天晚上,他把整组车壳换回原厂的颜色,整批改装零件拆的拆丢的丢,风火雷电的贴纸改贴在他的房门,在风字上打上了圈,从中划过一条斜线。
  “能做温暖的南风,我就不再往凛冽的北方独行。”他交给我的纸条里,写着这话语,我被感动,是很深很深地那一种。从那天起,当我们跟火、雷、电一起出游时,我们两个就骑那弱不经风的脚踏车相随着,不管他的朋友如何嘲笑着他……
  “好笑吗?”他问我。“不好笑。”我回答着。“听到没有,我女朋友说不好笑。”他四处大叫着,忘了我们正在热闹的大街上,他正骑着一台粉红色有菜篮子的淑女车。当我们在郊外被远远地抛在后头时,他又回头问:“准备好了吗?要飙罗!”
  他站了起来,用尽力气的把踏板转动到特响,湿透的衬衫跟他额头上的汗水,滴到我的脸上,也不见他喊累说苦。
  “好大的风喔,不要再快了,我好怕喔。”我在背后装作害怕的样子,使力地搂着他的腰际。我发誓没有一阵风能比他给我的更加温柔,春风不能,更遑论八方的风。
  我常得换工作,因为在一个地方做事太久,一旦被我父亲找到,他就会到店里来帮我预支薪水,如果老板不答应,他就借故大吵大闹一番。因此我的收入很不稳定,房租、学费、生活费都让我觉得吃不消。父亲是做散工的,没工作就在家里喝酒,欠了钱还不起就只能搬家。要是不小心忘了关房门,让酒醉的父亲闯进来,一顿殴打是免不了。为了不被学校的同学,打工的上司同事发现,请假再请假就是我唯一逃避的方式。所以我勤劳用心,薪水却依旧微薄。我乖巧好学,警告和小过却老是不断。
  里长经营着两家偌大的铁工厂,有几十位的师傅,近百名工人跟接不完的订单。没有学历苦干出身的里长,从不期待他能学识渊博,出将入相,只希望他早早娶妻生子,继承家业。
  “到我家来工作吧!”看着我肩上两块拳头大的瘀青,凌乱的头发,他红着眼眶对我说。生平第一次他向父亲下跪,以前就算惹再多的是非,闯多大的祸,他从不肯在他父亲面前示弱。他不能原谅父亲的外遇,他觉得父亲给予的爱,不过是父亲的另一个女人还没生下足以取代他的男孩。他不能忍受全里的人都知道母亲8年来总是独守空闺,而他不过是父亲白天时的孩子。
  “人一生跪父母和妻子很正常,所以没有受委屈。”在我觉得我不值得他为我这样牺牲时,他缓缓地抽完一支烟,沉思了许久后这样告诉我。不理会里长太太的反对,里长答应让我担任工厂里的会计,每天只工作4个小时却可以领到正职的全薪。
  里长透过关系向派出所、县政府社会局打了招呼,软硬兼施地让我父亲不敢太接近和殴打我,只要我定时拿点钱给他,他甚至也不怎么回家。八年来的痛楚、束缚如同从骇人的恶梦清醒般,虽然四肢依然麻痹,冷汗浸透全身,但那种胸口压着个重物,令人喘不过气来,害怕却又叫不出声的感觉从此消失了。我有足够的自信说服自己。“不过是个梦,再也不是真实的记忆回顾。”
  “谢谢你,没有你我不知道还要被折磨多久。”无数次在他怀里,我都重覆着相同的感谢。“我恨,不是靠我自己保护你。”他说。
  我知道比起低头恳求他父亲,无力感更让他觉得难堪。他不明白在我心中,他老早就是我的勇者,伟大的骑士。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我从邪恶的飞龙口中拯救出来,我不在乎他有没有挥舞着七尺目剑,穿着银光闪亮胄甲,跨着白焰般的骏马。只要他无惧无畏地来爱我,他就是我的英雄。
  让我重获新生的条件,是他必须卷起袖子从搬运、裁切工人开始做起。等到高中毕业后,更得全心投入工厂的运作,慢慢地预备接下家里的事业。当然里长给了他相对的保证。
  “当兵之前一定让你们完婚。”里长拍着胸脯说着。对里长来说,这是能确保事业后继有人,还能完成他含饴弄孙理想的一石二鸟之计。“别理我爸,你要去念大学、硕士、博士,然后找个可以匹配你的人嫁了。”明知道讲这话,会让我难过,而他肩膀和手臂上也会平白多上几个咬痕,但他总是不断的对我耳提面命,不管我如何信誓且且地说着“永不变心”。
  说是担任会计,可是等到我放学到工厂时,除了整理发票和现金外再也找不到别的事做。里长的办公室不到傍晚6点钟就已经是空无一人,办公桌上总有两盒便当和水果在等着我和他。他认真的跟着专程留下来教他的师傅,学着重机械的操作,叫料议价的技巧跟品管的控制。要学得硬记的东西太多,我就从旁当他的书记先帮他囫囵的杂记下来。看他搔着头翻着笔记,遇到不懂的英文单字恼烦地把便当甩在一边,鼓起腮帮子嘟着嘴跟我诉苦时,百般的不舍与怜惜就油然而生。
  “辛苦了。”我一点点地将便当的饭菜送到他口中,然后向他告罪笔记太咬文嚼字的不该。“是我太笨。”他连让我自责的机会也不给我,急忙地乞求我原谅他的暴躁脾气,接着耐心听我逐字的解释。
  晚上8点钟,他的家教老师就会准时到工厂办公室来,原本是里长太太对他的一番苦心,如今换成我来受惠。里长太太不愿无故为他人做嫁,他就用劳力换来微薄的薪水支付学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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