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21号公主  第4章

作者:苹果鸟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4 04:03:58      字数:1142
  我有家了。从十岁丧母,父亲性情大变后,颠沛流离的生活,家不过是临时居住地,没有存过久留的意思。别人漂泊的浪漫,对我不过是单纯的现实。在他的爱里一切都被扭转。现在的我,清晨5点半起床,换好衣服,离开21号的房间回到19号的家中,冰箱里有里长太太昨晚买好的菜(在她的坚持下,我已经开始叫她妈了。关于我们两个女人决定的称谓,他没有发言的权力),妈买什么我就煮什么。他嫌清粥毫无变化,粥里加上蛋丝、葱花,简单腌渍的猪肉条,佐上酱瓜、一盘微微汞烫的高丽菜。一顿由不得他挑剔的广式早餐,华丽地在我们家的餐桌上登场。
  妈能多睡一个小时,摆脱二十年来周而复始烹饪早餐的命运,她自然是笑脸地对我嘉奖有加。有母亲的笑脸和我的陪伴,他的欣喜更是溢于言表。不光提早起来帮忙摆设食具,事后碗盘的洗涤,流理台的清扫,他都揽在身上,还急着把我们赶到厨房外,要我培养上学情绪,陪着妈聊天。“我给你再多,都不及你给我家带来快乐的百分之一。”
  他边说,妈在一旁点头唱和着。在这个宁静安详的家里,就算要我被油烟薰黄了脸,被水洗皱了手,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里长(妈还不准我叫里长伯,爸爸)开始借故一大早就回家,然后安静地坐在客厅翻着报纸,我一进门里长就冲着我傻笑,我说要去叫妈跟恒峰起床,里长还要我不要惊扰他们。
  除了不断地说:“你很好,多亏你。我们恒峰是积了德才有幸遇到你。”里长像是坐在别人家似地小心谨慎,连到处走动都不敢,呆呆地东张西望。等到饭莱做好,妈和恒峰都起床,发现了里长伯,他们也都互不叫唤。要不是恒峰不愿拂逆我的意思,被动去叫了声“爸,吃饭了!”,恐怕里长伯得在原地当一早上的石雕。
  第一次冷漠,第二次尴尬,一个月下来,里长已从清早蹑手蹑脚地开家门,到跟着妈一起从房门步出。“爸妈早。”我终于被允许这样大方的称呼他们夫妇。他说从没见过妈妈如此腼腆害羞,父亲穿着睡衣的模样,恒峰更是好几年没再见过。同一天中午,我们在后操场吃完爸妈一起送来的便当。打从我认识他,就没见过他如此小心对待每一根菜,每口饭,不但细嚼慢咽回味再三,还拼命的夸赞其中滋味的不凡。好不容易把便当吃完了,当我正要打开装着水果的透明小塑胶袋,准备用小竹串将一片莲雾送到他嘴里时,他冷不防地把我抱了起来,就往400公尺的操场跑,嘴里嚷嚷着。“来看喔,幸运的女神在我手上,她给了我幸福,我要生生世世爱她。”
  旁边的同学和师长们没有一个人露出讶异的眼神,他们早已经习惯我们的甜蜜。被他过度美化的我,“女神”、“天使”、“公主”这般的称谓,大家早已司空见惯。他们对我们两个的评语就只剩“还没恶心够啊?!”
  “神经,有左手拿着装满莲雾的塑胶袋,右手捻着竹串的女神吗?”
  高壮的他奔跑起来跟头黑色猩猩似地,说是捧着我,倒更像是绑架我,而且是连水果带人一块掳走。“有啊,观世音不就是这样?”“傻瓜,观音大士可是一手净瓶一手柳枝,多么地慈祥肃穆,我怎么能相比?”对于已经赐给我太多福份的苍天,我不许他对她有所亵渎不敬。
  “谁救我苦,救我难的,就是我的观世音。降我甘霖,许我慈悲的是你!木雕的神仙,早被万年的香火熏瞎双眼,除了贪婪的祈祷外,她们还能听见些什么?”他的埋怨其来有自,失欢的童年、自暴自弃的日子,让他变得怨天尤人。
  “不准这么说,老天不就将你我给了彼此吗?”
  “谢天不如谢你。还愿不如好好地眷顾你。”
  他高高的把我举起,直到午休的钟声响起。明明是吵杂又分岔的机械钟音,那时那刻,却有如课本中圣彼得大教堂的巨钟音扬。当当当当,钟响悠扬,广场无数的白鸽飞翔在半空中,不经意掉落下的一片羽翼,一摇一摆地缓落着,羽毛的上面,坐着一个小人,头大大的,臂膀结实粗壮就跟小腿肚似地。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眼睛,耳朵尖尖地如同从童话书里逃出来的精灵。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,背着草绿色的迷你书包,书包上面写着“杀无赦”、“I’llbeback”字眼,我坚决地相信他就是我的天使,他叫做“赖恒峰”。
  谁说天使一定要有轻盈的翅膀?我的天使笨拙有力。谁说天使需要美丽俊俏?我的天使憨憨傻傻。“给我爱的就是天使”,是啊!谢天还不如谢生命中曾用心爱我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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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距离联考还剩一个月,爸妈和他就像进入备战状态似地。我才刚走进工厂,爸爸从办公室的窗户瞧见,拉着麦克风广播“晴雅你来做什么?赶快回去念书。恒峰把晴雅给我带走。”我们这对公开的小情侣,在工厂员工与里民的眼中俨然是一对小夫妻。“是啊,小老板娘你赶快走吧!要不然大小老板发起脾气来,倒楣的可是我们这些工人。”师傅取笑着我,工厂会计任凭我怎么坚持也不肯再让我帮一点忙。恒峰听到广播更是气急败坏地开着托盘搬运车冲进厂房,把我绑上车,车子倒退回转,一路奔回家中,等到确定我在书桌前坐定后,他才又赶回工厂上班。
  比起从前我更顺从他了。在爸妈保证会全力支援我们的婚事,他终于也改口不再说:“去找个可以匹配的人嫁了。”他承认自己放不开我,所以就算是他还小,他要努力学习成熟和做好一个丈夫的责任,他要我相信有父亲前车之鉴的教训下,他会忠诚地对待我,矢誓不移。
  即使我不相信,那也无所谓,因为即使用我活着的百年岁月来偿还报答他给我的恩惠,做牛做马都嫌不足,何况他只是要我用爱来回报他。就在我允诺要作他的妻子的那一夜,我也把自己给了他。不是履约的前金,是我要成为他的女人的渴望已无可抑制。
  “再痛我也要忍着。”我知道我稍微露出痛苦的表情,他一定会马上退缩停止。他很温柔小心地接近我,从褪去我的衣物就不断间着“真的可以吗?”我点了头身体却还是止不住的轻颤着,“会冷吗?”他搂着我,用体温和棉被偎着我,“还是不要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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