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爷  第37章

作者:雷恩那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7 09:38:26      字数:1086
 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,只觉底细早被摸清,是有些难堪。
  涩然一笑,她静了会儿才道:“我必须回“玄冥教”一趟。”
  “你已经嫁人了!”孟冶脸色一沉,双目厉瞪。
  “我是嫁人了,那又如何?”她不知他欲强调什么。
  他忽地站起,十指握拳,发现没东西让他揍着泄恨,只好摊掌狠狠抹脸。
  “你嫁人,就是别人家的……不,我是说,你嫁我,就是我的!是我的人!个好好待家里,想跑哪里去?”
  霍清若先是一怔,双颊薄红,吸吸鼻子努力稳声:“那你呢?不也离家出走,一走就三天不见人影。”
  孟冶一时间吐不出话,脸上五颜六色全刷过一遍。“我是男人,自然不同。”结果仅能挤出这种不太入流的借口。
  霍清若不服地哼了声。
  娃娃朝她眨眼,含乳小嘴忽而咧嘴笑,她左胸不禁又软得发疼。
  “我一定得回“玄冥教”一趟。”她语气软和下来,都带乞求意味了。“冥主手中握有一物,是他花了毕生心血培养而出,那东西,几可视作“玄冥教”镇教之物,若已随冥主封山毁去,自然最好,若还在教中,我必须抢在其他人之前,设法找到它!”
  接着,她将“胆”这东西的能耐简洁有力地交代过。
  “……冥主养毒的瓮室,以往只允我进出,我想回去确认,只求心安,所以,事情就是这样。所以孩子……”咬咬唇,头一甩。“孩子暂且要拜托你……”
  “孩子拜托我,那你想把我托给谁?”
  “啊?”未料及他会这么问。她愣住,看着霞红转黯中的那道高大身影、那张明晦难辨的面庞,他的眼是闪亮的,却带浓浓嘲弄。
  孟冶双臂盘胸,笑声透狠:“将我托给卢家姑娘吗?现如今,你以为人家肯吗?”直到娃儿吃饱了,小脑袋瓜摩挲着,霍清若才回过神。
  她拍抚孩子,涩声道:“你那样做,把月昭姑娘硬拉到这里,逼她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,实在……真的……做得……太过分。”
  孟冶深觉自己极有可能会被妻子活活气死!
  当日觉察不对劲赶回,竹篱笆家屋里里外外不见熟悉身影,他急到快发疯,黑发几要见白,勉强让他稳住心神的是,家中并无打斗痕迹,妻子晒药的圆筛都还一层层整齐置在架上,他立即想到磨房里那个小地窖。
  他曾跟妻子交代过,遇危急时,若他不在家中,就躲进地窖待援。
  他确实在地窖内找到孩子,还有孙家小姐弟,但听了孙红所说,稍稳的心又乱得不成样。
  她竟把孩子丢给旁人照看,孤身赴险!
  好,这……这就算了,最恨的是他追过去时,仅在林子外围找到卢月昭,她与其他几个姑娘和小少年正踉跄奔逃。他一把攫住她,花了番力气才从心神大乱的卢家姑娘口中问出事情经过,直到最后的最后,她骤然记起何事,急急往袖中掏物,递到他手中。
  妻子的红石钗子!
  红石中心已空!
  他紧握着,喉咙像被无形巨手狠狠掐住,几不能呼吸。
  他听卢家姑娘呢喃自语般道:“姐姐说……还说……要我照顾你……”
  就为这一句话,他不是胸中窒闷,而是整个人内爆了,火上还有火,大火烧成火海,他浑身气血尽成火流。
  把孩子抛了,连他也弃了 ,他带着儿子追星赶月扑来,她竟还说他……做得太过分?!
  说到底,谁才真过分?!
  “我哪里做错?我只是带卢家那姑娘见见世面,岂知她扶不起。我的事她一向在意不是吗?既然在意,那就在意得更彻底些,我敞开心胸迎她进入,毫不保留了,她这样禁不住,莫非还是我错?”
  喘。喘喘喘。胸膛急遽鼓伏,他怒到眼白泛红丝,嘴角却险恶扬笑:“当年大寨遭围,晒谷的禾埕上最后收了 一百八十二具尸身,当时杀得过火,气海穴大破,阴错阳差冲破奇经八脉,但行气太过霸道,险些走火入魔才落下病根,今日石林里这一场,算算不过五、六十条人命,场面小了不是?卢家姑娘以为我正义当道,杀该杀之人,她要怜我、心疼我,好啊,我让她怜、让她心疼,可你说,她怎就哭哭啼啼看都不敢看?怎就昏了?怎不来问我受没受伤,怎……”
  “你受伤了?!”霍清若倏地白了脸,从石座上立起。
  乱怒乱飙的男人徒然一怔,鼻翼歙张。
  几次粗嗄吐纳后才很勉为其难地摇摇头,他峻脸微赭,一双大耳都已见红,却是一脸不甘。
  她也几要被丈夫吓昏。
  确认无事,沉沉吐出一 口气,霍清若抱着孩子再次跌回大石上。“……原来,你体内那股偏邪却强大的气,是因当年冲关太过蛮霸。”奇论地开通周身经脉,却也日积月累形成沈痫,一体之两面,也不知是好是坏。
  孟冶静望她沉思模样,左胸一抽一抽,酸软不成样,但,到底还是不甘心。
  他尚未飙够,遂重整旗鼓扬声又道:“你……你倒好,把孩子丢给我,再把我推给别家姑娘。要我乖乖认了?三个字,不、可、能!你上哪儿,我拖着孩子跟到哪儿!”
  “你发什么疯?!”霍清若也气红双阵。
  “我就发疯!”
  “你、你……”她真不知向来严肃沈稳的人,一旦发起疯,竟如此脱序!
  孟冶豁出去了。“总之你在哪儿,我和孩子就在哪儿,你要上“玄冥教”找死,我带孩子跟你一块儿寻死!谁也没欠着谁,一家子混在一块儿,干净俐落!”
  “你胡说什么?!胡说什么!”什么死不死的!明晓得他故意激她,还是踏进陷阱里,一想到他和孩子真出了事,光是想而已,向来引以为傲的强壮心魂便要受不住。
  突然间就哭起来。
  不是默默坠泪的哭法,是呜呜哭出声来,且越哭越痛,一发不可收拾。
  “哭什么?”孟冶粗粗鲁鲁低问,紧张靠过来,长臂张了张,最终抵不过念想和胸中发疼,一把抱住她和孩子。“我骂你了吗?都还没正经开骂,你就哭,你这样……根本胜之不武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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