萌爷(下)  第10章

作者:雷恩那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7 09:38:38      字数:1048
  今日排定琴馆坐堂,因上回发生意外,这一次出门,尽管苗沃萌自个儿不甚在意,苗家家主安排给他的护卫已然多出一倍。坐在苗三爷的对座,她瞧瞧‘甘露’,再抬眼瞧瞧他,来回几次,脑袋瓜里有些紊乱,最终没忍住便问了——
  “三爷,大爷和二爷是不是对老尚书大人做了什么?”
  “嗯……确实做了点什么。”苗沃萌点点头,手仍抚着琴,爱难释手一般。
  “大爷他们几人马背上皆有小行囊,像似三、五天才会返回,这一趟出门,大爷带着人正要去做那……什么的事吗?”
  “推敲起来该是如此。”
  “……那到底是什么事?”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,省得猜得心纠结。
  苗沃萌倒也坦然,闲话家常般慢吞吞答道:“你二爷遣了几名功夫了得的手下设局带走刘大小姐,用的是‘太湖黄帮’的名义,黄帮湖匪行事向来狠辣,大家闺秀落进这帮歹徒手中,下场自然好不到哪儿去。”食指一挑,琴弦嗡鸣,他陡又按住琴面止了音。
  “老尚书家里急得团团转,官府那边亦无计可施,你大爷却主动施援手了。这一带原就是‘凤宝庄’的地盘,苗家家主肯帮忙,绝对是事半功倍。咱们要的也不多,就一张‘甘露’琴而已,这是双赢啊!你说是不?”
  “双、双赢?”他还真敢说!
  陆世平越听,眸子瞠得越圆,一会儿才嚅出声——
  “我要记得没错,‘太湖黄帮’作乱……是七、八年前的事了,当时官府剿匪肃清,事情闹得很大,湖匪五个大小当家的还被拉到市场口砍了头,哪里还有‘太湖黄帮’……”
  “死灰尚能复燃,又道斩草不除根、春风吹又生……”苗三爷徐徐眨目,笑亦徐徐。
  “‘太湖黄帮’卷土重来,冒出头来作点乱,谁能不信?”
  “二爷掳人,大爷再帮着救人,这是作贼的帮忙捉贼呢!”她小小声道。
  “听你这口气,颇不以为然?”
  陆世平略挺直端坐,不答反道:“三爷,刘大小姐落入“春风吹又生”的湖匪手中,奴婢相信她人身该是安全无虞,但她遇劫一事若传开,人言可畏,怕是难结门当户对的好姻缘了。如此毁了姑娘家名声,着实……过分些。”
  苗三爷一声冷笑,渗人肌骨。
  “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身为男子就没了所谓的名声和节操吗?是她先动手毁我,怨得了谁?”
  她忽地又梗了气,张口结舌直直望住那张晦明不定的俊脸。
  “所以……结果是你、你……是你的意思!”莫怪之前某夜,苗家三位年轻爷儿辟室密谈,想来当时正是在商议刘大小姐这事。
  苗沃萌淡淡挑眉,表情一向的温文尔雅,却多了点“死猪不怕滚水烫”的无赖神气。
  “我的本意是,要做就做绝,既是湖匪掳走大姑娘家,既奸又淫那是少不了,无奈你二爷那些手下,好事做不了几件,坏事也没能做尽,可惜啊可惜。”
  陆世平轻抽一口凉气,眸子依旧圆滚滚瞠着。
  她知他话里的‘本意”其实不可信,但听着就是教人着恼。
  “你在瞪我吗?”苗沃萌乌秀长眉又挑了挑。
  本能想答“奴婢不敢”,但她思绪一荡,心想,他都说她没什么不敢的了。
  她遂答:“是。奴婢两眼眨也没眨,张得大大的,瞪人呢!”
  苗沃萌微愣,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“坦荡荡”。
  然后又是那种不管不顾的话锋,有些凶,带点娇……他心窝热,喉头发燥,禁不住低咳。
  “三爷?”听他咳,总教人不放心,怕自己逆颜逆得过火,激得他再病。
  只见他举袖揉揉胸,咳音渐止。
  她兀自斟酌,不知该不该道歉,他却道——
  “坐过来。”一手轻拍身侧空位。
  她怔愣一小会儿,最后才挪了挪身子乖乖照办,改去坐在他身边。
  他怀里的‘甘露’突地横到她面前。
  “把琴抱好。”
  “……是。”接过自个儿的“孩子”时,她气息略浓,指尖不自觉颤颤,横琴在膝,她也似他那样,一遍遍抚过琴面。
  岂知,她尚在感慨与‘甘露’的“久别重逢”,苗三爷长身略晃,脑袋瓜忽地靠过来抵着她肩头。
  “三爷?”她侧首瞧他。
  “别乱动。”他语气徐静,长睫垂掩,靠着她的肩蹭了蹭,蹭出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才浅浅翘起嘴角。
  “我昨夜没睡好,今日又起了大早,有些犯困……靠着车直震,靠着你舒适些,你让我睡会儿。”
  陆世平定住不敢再动,只轻哑问:“三爷没能睡好,是因朱大夫昨日在三爷脑门炙下的那几针所引起的吗?”
  他目盲与脑中创伤相关,朱大夫近日过府看诊,施针之法与落针穴位跟之前不太相同,朱大夫说了,撒出的网能收,但得缓缓收,不可贪快。而昨日的针甚至导出瘀血,虽仅有几滴,但血色甚浓甚稠,似涸泽中的浊水一般。
  “我没能睡好,是知‘甘露’即将到手,内心期盼兴然,自难成眠。”
  “……”简直无言。
  她侧眸再觑,肩上张男子玉容依旧好看得不像话,眉睫如墨,鼻子挺秀,薄薄的嘴殷红如莓……
  靠得这祥近,她能嗅到属于他的香檀气味,淡如丝,却丝丝蛊心。
  心受蛊惑,因此迷住了,也开始有些惶然不安。
  她习惯了苗三爷忽掀忽落的脾气,也看惯他人前人后两张脸的模样,即便他之后动不动就面红耳赤害羞给她看,她也越看越有趣。
  但经过脸红的进程,如今竟成张狂的个性!
  仿佛他内心深藏的那个他参透了什么,终是破茧而出,惊人蜕化。
  她若又逮到机会“欺负”他,他不惊无惧,事后连“混帐”都不骂了,因他现下懂得急起反击,常是“攻”得她头晕目眩, 唇舌热麻。
  这祥的苗三爷,实在让她心里没了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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