凛凛佳人(上)  第7章

作者:雷恩那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7 09:40:23      字数:1048
  夏晓清瞠眸瞪了他好一会儿,瞬间明白了,明白长兄因何极欲讨好他。
  盐业一向是朝廷专营的事业,能从朝廷手中分得经营之权的大商寥寥无几,怕是五根指儿都数得完,而「松辽宫家」正是其中之一,他们开盐井、引海水煮盐,垄占北边盐利。
  似宫家这样的商家不仅是豪商之贾,因与朝廷、官府关系密切,能独榄专卖之外,亦享权势,简而言之就是——皇商。
  她抿唇不语,记起出门前兄长那副嘴脸和语带威胁的叮嘱——
  别坏事。别弄拧了。伺候好那人。
  她心中兴起一阵厌恶,甚至还有些无以名状的失望之情,似觉眼前之人品味虽佳,却也是一丘之貉。
  「公子要家兄知会我前来,不知所为何事?」
  他未答话,眼神别具深意,看得她都想不争气地垂下颈项。
  然后,他静声问「左颊上的伤是你夏家哪位爷下的手?」
  夏晓清闻言先是一怔,随即掩饰般撇开脸蛋。
  五天前挨的掌掴,到今日已消肿不少,不小心咬破的唇舌也不太疼了,一时间真会忘记自个儿颊上犹有瘀痕。
  宫静川盯着那张又现倔强神气的秀容,道:「这几日,我与夏姑娘的两位兄长曾有接触,府上的二爷脾性不若大爷沉稳,姑娘脸上这一掌该是夏家老二打的,是吗?」他语调平稳,神态亦稳,眉宇间不见波动。「他动手伤你,是因那日在码头区,你散了自家钱银帮了『伍家堂』,是吗?」
  这会儿换夏晓清不答话,然而,他也不是真要她回答什么。
  宫静川继而道:「你家掌权的老奶奶已仙逝好些年,你爹亲也病故,夏家嫡母对你生母一直存有心结,不可能善待你,而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尽数把持家中产业,婚前纵有一身本事也难出头,不是吗?」
  她实在不明白这男人究竟打什么算盘!
  只是……被一个尚算陌生之人道出家中之事,还说得如此直白,底细全被揭尽,她满心难受啊,向来定静能忍的性子几要不能维持。
  咬牙,咬得牙龈感觉出疼痛。
  她不再闪避他的注视,螓首一扬,将伤颜坦然曝露,清冷道:「想知道的事,公子不都打探出来了?既是心知肚明,又何须再问?」
  她盈盈起身,玉颜淡罩寒霜。
  「公子倘无要事相谈,恕我告辞。」很气、很恼,男人的目光和言词让她深觉无到藏匿,那个最最真实的她仿佛失去一切防护,他再深进一步,只要一小步,就能击垮她似的。
  她福身作礼,这礼作得很是敷衍,草草一福已旋身要走,哪知宫静川竟倏地站起,她走出两步,他未拄手杖已跨步追上,一把握住她的手腕。
  夏晓清大吃一惊,凭本能使劲挣扎。
  不知怎么搞的,该是她回身甩手时的力道太强,狠狠往他胸前捶中一记,他重心陡失,再加上腿脚不好,如此连拉带扯,导致她自己也没能站稳,结果整个人朝他扑去。
  下一瞬,两人双双倒落。
  他当了她的垫背,被她完全压在底下。
  跌倒时,他的大掌一直扣住她,怕她真要跑走一般。
  受了惊吓,夏晓清伏在男人胸前细细喘息,眸光往上一瞄,蓦然与他相视,她觑见自己投落在他瞳仁底的影儿,这才意会到两人挨得有多近!
  她轻抽一口气,欲爬离他胸前,他五指却又一按,牢牢抓她手腕。
  「唔……」她眉心轻拧,唇死拒着,双肩不禁微微一缩。
  见她吃痛般瑟缩,宫静川立即放松指劲。
  他迅捷坐起,不由分说推高她单边衣袖,清光之下,姑娘家的细腕泛开一圈圈红痕,有几处严重些,已浮出点点的乌青瘀伤。
  「是我造成的吗?」他单刀直入问。
  坦白道,夏晓清真想用力点头、坚定答是。
  他恰恰施力在夏震儒今早箝握她的地方,瞬间疼得她抽气。
  她想引发他的罪恶感,想让他明白他有多么可恶,只是啊只是,凝稳神思去想——自己这么做,又何必?
  第四章
  忍下几要出口的叹息,她抿紧唇瓣,缓慢而明确地摇摇头。
  「谁做的?」宫静川沉静再问。
  她仍倔强不答,他再问「是你那两位兄长弄出来的?」
  「不用你管!」她真恨双眸竟聚湿气。
  她已许久不哭了,此时心绪却软弱浮动……怎么可以?!
  她瞪他,不知自个儿脸蛋胀红,只管怒瞪着他。
  「你和他们……你们都是一样的,是一伙儿的……他、他要我伺候好你,要我不能坏事,要我伺候好你,你……你和他们一样肮脏、一样污秽!既是如此,就省省力气,别摆出清高模样,别装出一副关心他人的嘴脸!」怒道,她再次试图甩开他的手,这一次竟十分轻易便摆脱他的掌握。
  她能感觉出风的流动陡然一滞,开阔的园子里氛围绷紧。
  没错,她说的话就是不中听,她到底还是惹恼了他……
  一时间,她有种豁出去的蛮劲,痛快得很,然而又一时间,内心却难免拉扯。
  如若只她一个,死活就她一个,不用顾忌谁,不怕连累谁,不痛快便开骂,看不过眼就甩脸子掉头走人,如果可以,该有多好?
  但……不可以的,她有娘亲需要照看,有果儿、大智,有她在意的人需要顾及,她没有任情任住的权利。
  欸,她怎就没忍住?
  夏晓清暗暗自责。
  原以为抬睫会看到一张愤怒的男性面庞,岂知,他、他不怒反笑!
  绝非皮笑肉不笑的表情,而是严岭嘴角真软化了,那丝极淡的笑带出他内心的讶然与兴味。
  她费劲压抑翻江倒海般的心绪,欲起身,一大截裙摆不知何时被他的腿压住。
  他……根本是故意的!他无视于她的瞪视,慢条斯理从袖底掏出一只薄匣。
  「这膏药是按古药方炼制而成,在消肿化瘀上能收奇效,你拿去吧。」

靠信仰支撑的股票之泸州老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