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蛮锦郎  第17章

作者:雷恩那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7 09:41:14      字数:1045
  “可是……简简单单的,不好吗?平静无争的日子,有什么不好?”
  他掩下长睫,掩下似有若无的失望,下山的那一日,她没看出来。
  昨晚又作梦。梦着以前的事。
  游历江湖两年,她更明白了,她这性情,还是与世无争的小日子最适合她。
  但,想要平静无波却不容易啊……
  直到穿过森森莽林,踏进南蛮之境,这儿有山有水、有竹有林,梯田占满所有小山头,村民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她似乎寻回一些往昔自以为理所当然的宁静,然后……却又被人猛地轰来一记,搅得头晕目眩。
  所以啊,宁愿这么病着。遇不到心里那个人,一辈子邪病缠身,那也无悔……
  他说这话时,语气如此认命,眼神万般温煦,汪亮到她几难直视。
  她不笨的,凤锦根本话中有话,目光藏情,虽没坦率表示,那意思也颇为明显,好似告诉她,他遇到心里那个人了,那人远在天边、近在眼前。
  总之,她好像被示爱,又好像没有。
  这种感觉很糟糕,不晓得该怎么回应,头疼的是,也不知该回应什么。
  害她这四、五天有意无意避着他,总一大清早就出门,往更远些的村落打探“刁氏一族”的下落,回到竹坞时,天色都暗下。
  此时分,夕阳只剩一点点颜色。
  沿着箭泾旁的土道往坡顶而行,竹坞已在眼前,她看到静伫在不远处的薄纸般身影,瘦瘦长长,黑发微扬,淡淡一抹轮廓。
  她心脏怦然一跳,瞬间感受血在胸中滚动的那股热,又是那种活着的滋味。
  他、他该不会专程等在那儿逮人吧?
  待再走近几步,立即察觉异处──凤锦站在竹篱门外,面前跪着一名老汉,一辆简陋推车就搁在一旁,推车上躺着一名大姑娘。
  老汉跪伏身子,不住磕头,也不知求了多久,嗓子如粗砾磨过一般,犹自哭求道:“咱、咱就这一个闺女儿,求您发发慈悲,救救她吧,真没法子了,呜呜……真没法子了,她、她这伤,伤得都快魂飞魄散,没法子了呀……”
  上官净两个俐落跃身,蓦地窜到推车旁。
  凤锦在看她,她感受得到那两道灼灼目光,头一抬,亦直直扫了他一眼。
  他像是面无表情,让人读不太出心绪起伏,但眼神锐利,很有穿透力。
  呼吸一紧,她连忙凝神,低头审视推车上女子的状况。
  探鼻息、肤温、颈脉。除气息较弱外,大致无碍,然颈项上有一环青紫,等她再探向女子手脉时,更为吃惊,那细腕上有一道道的伤,双腕皆有,似自残不成所留下的刀伤。
  她微瞠眸,再次抬头望向凤锦。
  面对她的疑惑,凤锦像似视若无睹,却出声了,问那老汉。
  “倘若救了,往后你如何打算?”
  “咱……咱决定了,带着闺女儿离开南蛮,搬哪儿都成,越远越好。求求您、求求您大发慈悲,您大人有大量,只有您办得到,凤──”
  “把她抱进去。”凤锦声略扬,适时截断老汉的哭嚎。
  一得到指示,站在主子身后的牛大即走向推车,朝微愣的上官净点点头,单用一臂就把昏迷的大姑娘轻松挟抱,带进竹坞。
  老汉大喜,又是拼命磕头,连连称谢,老脸上涕泪纵横。
  “明早再来接她。走吧。”凤锦沉静道。
  “谢谢、谢谢……呜呜啊啊——”好不容易求成了,老汉匆地伏地大哭。
  上官净立在原地好一会儿,完全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。
  按她脾性,自是想向老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,但凤锦站在那儿动也不动,两眼直盯着她,一瞬也不瞬,她陡地醒悟过来,他是在等她进去。
  也好,该去看看那姑娘,说不定还有其他伤!
  “老爹保重。”她对着仍兀自痛哭的老汉拱拱手,快步走进竹篱门内。
  “凤锦,那姑娘——咦?”才欲询问,男人竟旋身就走,把她干晾着。
  “凤锦?”不理她?“凤锦?”依旧不理人。
  “凤锦!”她迅捷跃到他面前,眸底有点窜火。
  “你不是在躲我吗?”他停下,宽袖负于身后。
  那问话来得如此突兀,语气如此自然,像聊着今儿个天气、话家常一般。上官净却不自在地抖了两下,向来坦坦然的心一下子虚了。
  “我……那个……是我不对。”低头。
  ……竟乖乖认错?凤锦一愣,盯着她的头顶心,险些笑出。
  “我没说你不对。”他又在使小性子,但……能有个人任他使性子,这滋味实在该死的好啊!
  他僵着声道:“我那日……说了些事,你听了不舒服,你躲我那也应当。”
  “我没有不舒服!”她急急辩道。
  她只是脸红心热,一直揣测他当时的语气和眼神,弄得自个儿发昏……好吧。是有一点点不舒服,但是……但那是因为……唉。
  “不管你怎么想,总之,我没有不舒服。”再辩。
  闻言,他微微一笑,有些忧伤落寞,点点头道:“那就好。”
  一点儿也不好!
  他、他这是明摆着不信嘛!
  上官净越急,话越说不出来,只能郁闷地看他重新拾步,从她身边走开。
  郁闷已持续许久,她在竹坞东翼的客室前等过大半时辰了。
  送那名大姑娘进客室后,牛大就守在房门口,问他话,也不吭声,只懂得点头、摇头,倒是这几日莫名其妙成了她专属小婢的朱玉,因凤锦的吩咐,已往里边送进两盆子温水,此时亦跟着主人家待在客室里照顾那名姑娘,尚未出来。
  要闯进一观究竟,对她画言易如反掌,但于情于理,她没资格擅闯。
  被挡在外面实在不好受,她大可回自个儿房中休息,但……如何走得开?
  思绪喷涌,胡思乱想,再加上方才凤锦那一脸忧伤,害她胸中沉甸甸,仿佛怎么都纳不进足够的气,很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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