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蛮锦郎  第18章

作者:雷恩那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27 09:41:14      字数:1073
  咿呀——
  门从里边推开了!
  她蓦地扬睫,见朱玉捧着水盆跨出。
  “那姑娘怎么样了?伤得重吗?她醒了吗?我……我能进去瞧瞧吗?”
  “小姐,那个……唉……这个……主子他……”话很多的小丫鬟竟吞吞吐吐。
  “让她进来。”里边传来主人家淡淡的应允。
  小丫鬟随即冲她咧嘴一笑,还松口气般俏皮地吐吐小舌,捧着盆子,竟用手肘“攻击”牛大,边嚷:“走啊!主子发话,要小姐进去,你还杵这儿干什么?想继续偷懒啊?还不跟我走!”
  上官净没留意牛大有无随朱玉离去,她入内,撩开带草香的细竹帘。
  房中飘浮某种气味,略辛辣,不难闻,该是调和许多香药所制成的宁神药香。
  凤锦就坐在杨边。
  那姑娘静卧,仍合睫睡着,割在双腕的新伤与旧伤皆一并处理过,裹了药,连颈上明显的青瘀也抹过药,带着薄荷气味。
  凤锦极轻柔地移动姑娘一手,将之放进薄被里,再为她调好枕头高度,那一幕落进上官净眼里,竟胸闷又气郁,古怪至极。
  “她这身伤,是自己弄出来的,是吗?”上官净想过又想,稳住嗓音问,手暗暗握紧。
  凤锦颔首,似不知她内心起伏,仅徐声道:“跳河、割腕、上吊,寻死多次未成,全赖老父守得严实,但再这么下去,总有一天能让她如愿。”
  “为什么她要这么做?”她表情凝重。“谁欺负了她吗?”
  他抬起头,深深看她一眼。
  “记得那群恶徒吗?你第一次踏进南蛮野林,在林中救了我。”
  上官净点点头,脑中一闪,脸色渐渐苍白,似恍然大晤。
  凤锦又道:“这姑娘在我之前曾被那些人逮住过……她没我幸运,在那群人底下吃了很大苦头。”正因那些不长眼的混蛋闹得这一带乌烟瘴气,他才出手,前后已治了几批,直到那一次在莽林中设的结界被她闯进。
  “那、那……她……她的伤……”
  “真正的伤不在肉体,身上的伤即便好了,心上的伤却很难痊愈。”
  心上的伤……上官净浑身一凛,怔怔然,许久才能吁出口气。“那位老爹说,只有你能帮她……那些看不见的伤,你真能治?又该怎么治?”
  他眼神微异,笑笑道:“如果我说我有封住她记隐的能耐,你信吗?忘掉一切,重新来过,所有悲欢苦喜全化作白纸,只往前走,不回头……你信吗?”
  上官净瞪他,一直瞪着,忘记眨眸。
  他蓦地笑出声,略带嘲弄的笑音在室中轻回。
  “看来我唬人的功夫还不错,真把你唬愣了。”他神情一整,伸袖来回抚平薄被一角,边徐声又道:“老爹实在走投无路,才把自家闺女送我这儿,她心结难解,血瘀滞于胸中,阻抑心气,必须以‘龙血竭’为主药。”
  “‘龙血竭’……竹坞药圃旁那棵怪树?”那棵树同她差不多高,像把大伞,树干特别粗圆,会渗出血红色汁液,她从未见过,曾好奇问过他。
  “正是。”他顿了顿,有意无意避开她的注视。“那棵‘龙血竭’我养了十三年才成,取树汁熬作药丸,极珍贵的。”
  “这么做就能治好吗?”
  “至少能化开她胸中瘀块,心绪一旦平稳,或者渐渐便能看开。”他望向枕上那张苍白脸容,再次探着姑娘额温,低语若叹。“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。”
  上官净狐疑地轻蹙眉心,想再问,一时间厘不出思绪,再有,她眸光根本没法子挪开,因他散发下轻垂的侧颜,侧颜神态如此专注,专注中浮动似水柔情,那样的柔情太容易打动谁,倘若她是那个被他温柔以待的女子,那、那……那也要忍不住在他的抚触下叹息吧……
  才这么想,她明显听到一声混进惊骇和恐惧的抽气声!
  大姑娘醒了!
  “啊!啊啊──别过来!别碰我!不要啊──我、我我……”那姑娘陡然醒觉,双眸未睁,倒先惊嚷起来,两手乱抓。
  忽地,她嚷声一顿,动作也止了,仿佛纳闷自个儿嚷些什么,又为何如此激动。她终于张开眼睛,张得大大的,眸底有着浓浓迷惑,在见到男人那张诡异的红痕面庞时,迷惑转为惊愣。
  她甚至吓得撑坐起来,还往后疾退,背紧紧抵着床柱。“你……你、你……”
  好啊!这么好的机会,不利用,岂非暴殄天物?
  凤锦一脸受伤,那受伤神态仅“展现”短短一瞬间,然后就很“吃力”而且“倔强地不愿让谁瞧见”地赶紧“掩饰”住,可惜又无奈的是,没有“成功”地“掩饰”得很好。
  他倏地起身,离开榻边。
  怕自己那张鬼脸再吓着谁似的,他转身背对床塌,那旋身速度之快,让一头柔软乌丝当空甩出极美的发弧。
  “凤锦……”
  听到身后忧虑的女子唤声,他唇上有恶意的笑,双肩却像换气下顺般颤耸着,然后,他摇摇头不回声,笔直快步地走出门外。
  “凤锦!”
  上官净方寸如火烧。
  她一边衣袖被榻上姑娘紧紧拽住,好似她成了这姑娘唯的一根浮木,若非如此,她真要什么都不管地追出去。
  心疼。除了心疼,好像也寻不到更好的描述。
  她为他,心很疼哪……
  
  ※※※
  “这里是哪里?我、我怎会在这里?”刚醒来的姑娘惶惑不安,眸子胡乱张望。
  “刚才……刚才那男人是谁?他……他、他究竟是人?是鬼?他长得好可怕……好可怕……姊姊,我怕啊……”
  “他是好人。”衣袖被拽住的女子忍下几要断气的心疼,沉静安慰着。“他是很好、很好的人,你别怕。”
  “可是他……他的脸好吓人……”
  “他救了你。你爹把你送来这儿,求他救你。”
  “我爹?我爹……”迷惘还有更迷惘,姑娘蹙起眉心,抡成单头的乎抵着两边额角,仿佛一动脑就疼,很楚楚可怜。“姊姊,我头好痛,我不想了……头好痛……我爹……我有爹的,是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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