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风波·木兰  第12章

作者:染香群      更新:2021-02-06 13:54:11      字数:1144
  他反将木兰硬按在床上,「妳不能去。」木兰气坏了,「为什么?唐剑麟!你不遵军令?」
  「因为他们就要来了。」
  领进这票饱受惊吓的船工,木兰着实安慰了一阵子,他们才相信真的没事,感激涕零的退去。
  木兰深思的望着剑麟,他察觉了木兰的眼光,「怎么,还要用军法治我?我会乖乖听罚的。」
  「恩威并济是吗?」她笑笑,「这是个好机会。」
  剑麟微微一笑,坐在她床沿,「吃点东西吧。」
  「东霖公主重伤犹开脱罪嫌,的确让西岛船工更竭心尽力,推心置腹。剑麟剑麟,你留在我身边太可惜。」木兰心下伤痛,自七岁起几乎事事倚赖他,此时伤感不已,「今秋大比,你也图个科甲出身吧。」
  他没有说话,只是定定的看着木兰萧索的容颜,「文举?武举?」
  见他没有反对,木兰勉强的笑笑,「若是可以,两个状元都拿来见我。」
  「有什么妳要的,我没拿来给妳?」他掠掠木兰垂下的发丝。
  木兰握住他的手。这么熟悉,像是熟悉了一辈子的手。我不该因为熟悉,就这样自私的阻碍他一辈子的前途。段莫言说得对。
  「没有。就算我要月亮,你也摘下来过。」她笑笑,想起那个美丽的手镜。
  那年她还小,哭着要月亮,剑麟拿了自己的手镜哄她,小木兰破涕而笑,晶莹的镜面透着小小的月亮。
  那时候,她觉得剑麟哥哥是无所不能的。
  「我现在还是这么觉得。」木兰轻轻的说。
  「什么?」
  「没什么。」她振作起来,「从今天起,你不再是公主侍读了。回家吧。」木兰少有的温柔眷恋,「你也许久没回唐家了。」
  ***
  刚摆脱了父亲灌顶似的说教,迎面又避不掉表妹杨盼盼殷切的企望。
  姨母与母亲从往甚密,表妹也常过府向母亲请安。父母都喜欢她娇俏可人,数度暗示他应该把握良缘,表妹也芳心默许,奈何他总是不为所动。
  或许,在旁人眼中,表妹才是真正的淑女吧?琴棋书画,针黹女红,无一不精。若他一直在唐家,说不定也会觉得娶表妹是件幸福的事情。
  但是他从十五岁以后就离开唐家了。认识了真正耐霜傲雪的寒梅,实在无法对非暖房无法开放的牡丹动心。
  表妹的丽颜确然宛如牡丹,丰姿绰丽,娉娉婷婷的走过来,含蓄又温柔的在他眼前站定,轻轻喊着,「剑麟哥哥。」低头羞怯的玩着自己的衣带。
  同样这么叫法,他的心却留在公主那边。
  「表妹,有什么事情?」他好脾气的问。
  「听说…」她身着艳红长衫石榴裙,雪白的胸口一览无遗。薄黑色的帔罩在衫裙之外,更显得娇弱,「那个可怕的监国公主削了哥哥的官职,将您赶了回来?」她这么说的时候,似乎觉得害怕,云髻上牡丹花微微颤抖着。
  「我已经大到不适合当侍读了。」他依旧好性子,「男儿立功战场,或该科甲出身。现今天下平定,正值大比之年。公主恩典我脱侍读官籍,有何不好?」
  杨盼盼不禁心底暗喜。她自幼仰慕表哥,双方父母也欲玉成好事,然表哥文武全才,相貌堂堂,她也芳心已许,但是杨唐两家声势赫赫,几代外戚达官,兄弟皆三品以上,只有这位谦冲的表哥陷在监国魔女手里,当着小小的六品校尉兼侍读,这点心结总打不开。现下看表哥有心仕途…她不禁浅笑。
  这点子自得看在剑麟眼底,不禁好笑,不过也不点破,「若表妹无事,愚兄要去读书了。所谓临阵磨鎗,不亮也光。表妹不见怪吧?」
  「哪里,」她盈盈下拜,「表哥请保重身子。书要读,身子骨也要顾的。」
  若真娶了这个漂亮表妹,成天拜来拜去,咬文嚼字的,日子怎么过?
  他唇角溢起笑意。他爱的是全东霖最尊贵的女子,那女子英姿焕发,向来不拜谁,也不等着被拜见。
  多的倒是并肩谈心,国事天下事,事事关心。无拘无束,没这些繁文俗礼。她也不关心自己求不求仕途,她倒关心唐剑麟这个人,不关心是不是东床快婿。
  就算他不是唐家人,木兰大约也不在意吧?但是别的女子在意,很在意。
  他闭门读书,不见外人。表妹费心送来的鸡汤补品,倒都便宜了他的小厮。
  饶是这样闭门不见客,总不能连母亲都不见。
  母亲见他用功,自是心下快慰,但这个小儿子比起其它循规蹈矩的孩子来得特立独行,不见得事事愿意听从父母安排。
  「麟儿,用功很好,也要注意身体。」她将手里的冰糖莲子汤放下,素手翻了翻剑麟正在看的策论,「考得上考不上都是天意。若是考不上,莫将军找老爷谈过多回了,驻守边疆也不是什么坏事。」她的眉尖蹙起来,「莫将军不是那种隐瞒战功的人…若论战功,这几年你当与段将军比肩,而不是仍是个小小的校尉…」对监国的阻碍,心下实在不解又不满。
  剑麟笑了笑,「是孩儿推辞一切战功的,莫错怪了监国。」他早料想到会让世人误会,但是为了外戚和御史的虎视眈眈,他仍坚辞战功,不落监国私自培养羽翼的话柄。
  再说,他从不愿从她手上拿走任何可以让她荣耀的东西。
  「你这孩子…」身为母亲,仍然有着女子的细心和母亲的敏感,「且慢论功名。所谓成家立业,你都二十好几了,也该成家了。盼盼正好二八年华,我对这孩子是很满意的。几次要跟你谈这个,你老东征北讨的,连年都不能好生过。现在你倒是给我个讯儿,到底是嫌盼盼什么地方呢?」
  望着母亲娇小而白皙的脸庞,年华虽逝,母亲的清丽仍丝毫不减。他可以不卖天下任何人的帐,但是不能不跟母亲吐实,「母亲,请千万不要耽误了表妹的青春。我不是表妹的佳侣。」
  母亲瞅了他半天,轻轻叹了一声,「孩儿,齐大非偶。这几年你父暴跳如雷,多次要你辞官返家,你都不愿意,为母就已经猜到几分了。这叫你父亲怎么能够受得了?唐家不以外戚事君,开国以来声势不坠,端地是书香世家。当初圣德太子犹在,款款恳求你父,这才允了你去。哪知道祸入宫墙,想到那时…」母亲想到那些时候的心惊胆颤,不禁垂泪,「若不是全家遁入地窖,恐怕…」虽未死于兵祸,却几乎饿死地窖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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