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使鱼的逃亡  第25章

作者:沈亚      更新:2021-02-08 09:27:06      字数:1061
  “你在我心里,是个很好的朋友、很好的上司,却无法成为很好的情人,请不要问我为什么,因为我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。也许是没有缘分,也许是个性使然,总之我知道你对我好,可是我无法回报你,我很抱歉。”
  “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拒绝我?而让我抱着错误的希望?”
  凯波一震,冷冷地望着他:“你这是在指控我欺骗你的感情?”
  “我——”他转回身来,脸色极为难看,从未想过自己会是个没有风度的男人,可是现在他却无法确定了:“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指控,我只是想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动过心吗?”
  “说没有是谎言。”她平静地回答:“但是我太理智了,理智得知道我们彼此并不合适。你太抢眼,不是会属于我的男人,不能说我完全没有迷惑过,可是那是很短暂的,如果有错,我想我是错在没有在清醒的时候告诉你一切吧。”
  “为什么?难道我为你做的改变还不够多吗?我抢眼,那童天杰呢?他是活在音乐舞台上的人,他比我更辉煌,为什么你宁可选择他而不是我?”
  面对这样赤裸裸的问题,她犹豫了。
  这第一次,被强迫说出自己的拒绝,也是第一次,必须为自己的拒绝找个理由——
  “你是个不轻易接受‘不’的男人不是吗?对你来说,世界是为你而转动的,如果不能说服你,就必须照你的方式去做不是吗?”凯波微微苦笑:“这正是我无法接受你的地方,你太强悍,而我却不是一株菟丝花。”
  “我并没有要求你依附我而生活。”
  “你不需要要求什么。”她望着窗外的办公室:“属于你的并不是我,而你却蠢得看不见真正可以让你拥有的。”
  钟司沉默地追寻着她的视线,那是辛可人的座位,她指的是将要结婚离他而去的可人吗?
  “有时候你像个孩子,越是得不到的,越是不肯放弃,问题是,真正握在手上的,你却不懂得珍惜。钟司,你不认为有时你真的是个很残忍的人吗?公平一点吧,你给我的,我不想要,可是却有人为那苦苦等待多年。”
  “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?”
  “对。”
  不带丝毫火气地,他们彼此注视,在对方的眼中所能找到的,都只是遗憾和一点点的伤痛。
  感情的世界里,再多的抱歉都不能成立,也不能慈悲,爱就是爱,而不爱也就是不爱,掺杂了别的情愫的感情到头来都只会为对方带来痛苦。
  他们是无法相爱的。
  庆幸的是,他们现在便已发现这一点,而不至于造成太大的伤害,彼此的幸福都等在命运的下一个转角。
  “我明白了。”
  不知怎么地,她知道他是真的明白了。
  缓缓地,绽开一抹笑颜,诚心地:“祝福你。”
  “你也一样。”
  钟司自然地张开双臂,凯波走向他的怀中,感到一份真正的温暖,那是——
  友谊滋长的温暖。
  “我们到底是怎么了?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?”
  他看起来饱受折磨,他看起来真的憔悴了。
  房俐华无言地叹口气,经过长久的思考,她仍困在莫名的情绪之中,无法回答他的问题。
  “你躲起来,不肯见我到底是为什么?如果有问题为什么不说清楚,阿俐,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?”
  “别问我。”她再度叹息;“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你,就当我发神经、过渡时期吧,现在见到你,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,你没有犯任何错,是我的问题。”
  “你有什么问题,告诉我啊,你到底有什么问题?”
  “你不要问了好不好?”她吼道。
  郑烈一楞,无言地望着她,好半晌放深呼吸一口气:“是有了别人吗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我做错了什么?”
  “没有,没有,没有,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明白?你没错,没有别人,没有任何问题,只除了我怀疑我自己到底爱不爱你。”
  然后两人都沉默下来,彼此瞪视着,她气喘连连,泪水不由自主地冲上眼眶——
  这就是世间的爱情吗?
  这就是他们在克服了一切之后所得到的结局吗?
  他在急促地喘息,突然愤怒地用力击打桌面,桌上的笔筒徒然震落在地上,散了一地零碎的笔——
  阿俐一震,不可置信地望着他,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,一时之间竟无法理解。
  “为什么?”他低声咆哮: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?以前的你呢?为什么你会突然开始怀疑起我们之间所共同拥有的?”
  “不要问我为什么,如果我知道为什么,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。”
  她勉强维持平静的表情,却无法阻止泪水往下流;“你说我不知足也好,说我想得太多也好,我就是这样,这是无法改变的,如同你憎恨我的专断一样,这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。”
  “至少给我个理由,至少告诉我你心里想什么,这是你欠我的,你至少欠我一个答案。”
  突然之间这一切变得荒谬可笑极了。
  两个恋人,彼此瞪视着,试图找出问题真正的核心,却发觉充满了无力感。
  人的感觉很难形容,如同感情无法符合逻辑一样,许多的情绪也无法要求正确的线索。
  世间的一切,原本就十分荒谬而没有脉络可寻,人更是如此。这一分钟的爱情不能对这一辈子负责,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对这一切感到厌倦,只是无法控制地对生命感到无奈——
  爱与不爱,到头来仿佛变成一种习惯性的茫然。认真思考起自己的下半辈子要与同一个人度过,便不由自主到感到恐慌起来——
  他讲师她这一生的最爱吗?
  而她又怎能确定自己对他亦然。
  在爱得失去理智的同时,可以以为只要有爱便能度过一切。可是当理智复活,责任随之而来,许多不曾考虑到的问题便开始侵犯了所有属于爱的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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