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使鱼的逃亡  第26章

作者:沈亚      更新:2021-02-08 09:27:06      字数:1042
  人生是很漫长的,她怎能在还没弄清楚这一切之前,便给自己一个不可知的未来?
  茫然盯着他伤痛的眼,她傻傻地开口:“你怎么知道你这一生最爱的是我?你怎么能肯定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好、更适合你的,你又怎么能如此肯定的将一生交付给我,你爱我有深,深到这一生都不会有所迷惑和悔恨吗?”
  他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,坐到她的面前,凝视她充满迷惘的眼,心已有些明白了。
  “你是被自己吓坏了是不是?你不知道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,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程度会不会伤害到自己,不知道是否该将一生交付给我吗?”
  她有些呆滞地盯着他看,居然无法回答。
  “很多事情不是这样看的。”他温柔地抚弄她的颊:“在这一生没走到尽头之前,谁也不能说这两个字,可是我确信我是爱你的,不管将来如何,我都愿意为我自己的爱负责任。生命中原没有百分之百肯定的事,在我将我的一切交付给你之时,我便是个赌徒,用我的一生赌你的爱情。”
  “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输?”
  “不,我不知道我到底会不会输。”他温柔地朝她微笑:“可是我爱你,因为爱你,所以才愿意当个赌徒。”
  那天他也是这样说的,他说他爱她,而她潇洒地走了,没有半丝眷恋似的,那样自信满满,自以为得到了全世界,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。
  真的以为自己已了解到世间的一切,了解什么叫爱情。现在才知道,自己仍是不够资格讨论爱情的。
  凝望她沉思的面孔,他知道她又在思考人生深奥的道理了,有些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孩子似的女子,怎会爱上一个如此哲学家似的女子。
  有些宠溺地,他捧起她的脸,柔柔地印下一个吻:“不能叫你想太多,因为你就是这样的爱思考,可是至少答应我别钻牛角尖好吗?”
  “什么叫钻牛角尖?”他泪痕未干,有些赌气地瞪着他:“我才不是钻牛角尖,我想的都是很必要的。”
  “想什么都可以,就是不可以想你爱不爱我这一点。”
  “那是最必要的。”
  郑烈轻轻拉拉她的头发:“有时候我真想好好打你一顿,你那小脑袋里尽装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总有一天我会被你吓死。”
  她无奈地叹口气,坐了起来,用力拥抱他。
  他轻柔地将她拥在怀里,下颚靠在她的发上,享受这短暂的平静。
  事情尚未过去,他明白的,在她还没有自己打开心锁之前,他仍有失去她的可能。
  可是他是不能失去她的。
  这是他的爱,说什么都好,就是不能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要如何度过。
  光是想象,他的心便已纠结在一起,更别提事实了。
  都会中的爱情,速食是有的,可是真情、真爱也依然存在,不管世界如何改变,仍是爱她——
  过去、现在和——
  永远。
  独坐在梳妆台前,昏黄的灯光映着玻璃,里面的人影看起来苍白得像是鬼影——那是她。
  镜子前面摆着一张他的相片,那是一年前,她从巴黎回来,在餐厅替他拍的。
  他坐在钢琴前,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着,弹奏着她最爱听的曲子,三分之一的面孔隐在另一边,挺直的鼻梁和深邃的眼令她着迷。
  这一年来,她每天都望着他的照片,思索着他们可能会有的未来,微微地笑着,以为再也不必在天空上飞来飞去,而可以真正安定下来了。
  曾经以为自己的血液中真的有吉普赛的因子存在,在年少时,她是那么样的酷爱流浪。
  一直到遇见了他,在外漂泊的岁月变得那样难以忍受,每次一踏上飞机,唯一所想的,便是赶紧回到他的身边,用尽心思博他一笑。
  他最爱她的笑容,总说见到她那洒脱的笑,仿佛真的世间没什么值得苦恼似的,令人对生命充满希望。
  而她从外面世界带回来的一切,都急于与他分享,多么眷恋他那细细聆听时深思的微笑——
  她是那样、那样地深爱着他。
  用尽全部生命去爱他,以为这一生可以注视着她深爱的容颜。
  梳妆台上放着的信封袋,里面装着飞机票。明天她将再度起程,飞往世界的另一个角落,继续那她以为已经结束、事实上却才刚开始的流浪生涯。
  他不曾来送行。几年来,他不曾来接过机,也不曾去送过机,她的存在与否,似乎对他没什么影响。
  他从没真正在意过她,无论她是否存在。
  生命中充满了不公平,在大草原上目睹了所谓的弱肉强食,在都会中饱尝人情冷暖,她该是看透世情的,为什么仍是没参透。
  伪装的洒脱,伪装的淡漠和不在乎,在面具撕下之后,血淋淋的一片,惨不忍睹。
  伪装出来的毕竟无法长久,多希望他一直只看到她的笑颜,多希望一直给他的都是温柔的笑意。
  只要他快乐,她以为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的。
  现在才知道,她是多么地高估了自己。
  她在乎的,她什么都在乎的。他喜欢她笑,所以她总是在笑,他喜欢她潇洒,所以她看起来总是那样的潇洒,他喜欢她的人生观,所以她努力使自己看得更多、听得更多——
  她在乎他的一切,更在乎他丝毫都不爱她。
  好苦……
  “阿琪?”
  “爸。”
  邵父走了进来,随手将灯打开:“怎么不开灯?”
  “我准备要睡了。”她连忙将泪痕擦去,不敢面对自己的父亲。
  他走到女儿的身后,知情地拍拍她的肩:“哭啦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还逞强。你这孩子打小就爱逞强,要生成男孩子不知道多好,当女孩儿可就太好胜了点。”他不胜唏嘘地拿起桌上的飞机票:“又要走了?怎么家里跟你有仇似的老留不住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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