错许芳心  第34章

作者:刘芝妏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28 13:44:22      字数:1044
  他要她醒来时,不会感到孤独。
  半梦半醒,靳穗睡得很浅、很不稳,却疲惫得睁不开眼。隐约知道自己的手被一个温暖的物体裹著;隐约知道身边有著他。
  阿朗在身边,她感觉得到他的存在,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身边。还有,她现在在哪里?究竟出了什么事?
  静静的,眼帘紧阖,她就这么躺著,只觉得四肢沉沉重重,头昏目眩,却又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自石德朗的手源源导入体内的力量。那只紧握著她的手的温热大手,是他的手,无声无息中悄然绽放的温柔让她热泪盈眶。
  但她不敢、也不肯睁开眼睛瞧个清楚,努力地将耳朵拉得长长的,不甘心的发现到自己竟然在捕捉他的丁点声响。
  他动也不动,似乎所有的心思都投住在陪伴著她的意念上,慢慢的,她开始记起了发生的事。
  那只可恶的大狗,她才自巷口转过来,它就凶狠地朝她掀著嘴唇,露出那尖锐阴森的牙齿,害她吓得转身就跑,榨光了肺部所有的氧气,脑袋茫然然后一阵黑幕陡然夺走了她的意识……是阿朗找到她,送她上医院的?!
  手背上传来被针牢牢扎进肉里的刺痛,静谧的四周,偶尔似乎还可以听到不甚清晰的交谈声,没错,她一定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
  他在看她吗?靳穗打心底这么觉得,因为总觉得不时有份灼热的感觉巡视著她全身上下的末梢神经。
  他这么陪著她多久了?!
  想得过于专心,她浑然不察地将干涸的唇瓣抿了抿,直到石德朗一声轻呼。
  “小穗?”
  糟糕,被他发现了自己在装睡?
  不理会他探试性的低唤,却知晓他似乎是握著她的手贴向脸颊……因为,胡碴刺著她的肌肤,然后两片微粗的肌肤印上了她的手心。
  “小穗?”
  惨,听这声音,阿朗似乎已经知道她醒了。
  “医生说,你的身子太虚,得好好静养一段时间。”他不勉强她睁开眼,却舍不得松开手与唇的接触。
  看吧,阿朗虽然神经大条但他不是笨蛋,她有没有醒他会不知道吗?心里暗暗的数落著自己,但靳穗还是坚持装睡。
  强迫著自己得狠下心,她就是不允许自己睁开眼去瞧他,怕只要一眼,心疼与心软会随之而至。
  “你眯一下,我去倒些热开水。”大概是嘴唇太干了,她偷偷地抿了几次唇,被他眼尖的瞄到了。
  靳穗没有吭气,她听见室内忽地逸了声轻叹,阿朗自桌上拿了件……像是热水瓶,迈著沉重的步子跨出房门,轻声带上门,她这才缓缓的睁开眼。
  天花板有著浅浅柔柔的粉红色,瞪著它瞧了几秒,她这才再度阖上酸疲的眼帘。
  没错,她是躺在病床上!
  等门再度被拉开时,靳穗正处在该不该醒过来的犹豫中,直到那阵莫名的感觉告诉她,进来的不是阿朗,她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望去。
  “阿汉哥?你怎么来了?”
  “送外烩的。”供上手中的提锅,他一脸笑,“香菇鸡,刚离火,还热腾腾的唷,老妈炖的,看,她对你这媳妇儿比对我们两个儿子还要好哩,我替你将床铺摇起来好吗?”
  “好,谢谢,也替我谢谢妈……呃,石妈妈。”她都已经离了婚,该改口了。
  石德汉倒也不跟她多作计较,将锅子搁在桌上,三两下摇高了病床,便东张西望,“咦,阿朗他人呢?”
  “不知道。”
  “说谎话鼻子会变长噢。”轻声取笑她,他搓了搓手,眼光在她与提锅间来回上移视,“你现在想喝点热汤吗?”
  “不想。”留给阿朗喝吧。差一点,靳穗这话就脱口而出了。
  “好吧,那你待会儿再跟阿朗一块儿喝。”石德汉模样轻松的耸耸肩,望著她的炯亮黑眸有著温暖的了解,“小穗,我一直没有问你,你会因为阿朗的缘故而迁怒到爸妈他们吗?”
  “怎么会呢?”他们对她一直很好,待她几乎就像是亲生女儿般真心诚意,
  “我很喜欢他们。”
  “那我呢?”
  “你是你,他是他。”这是实话,她还不至于盲目至此。
  “是吗?你真能分得这么清楚?”他倏地口气一转,面容严肃。微愣,她盯著他瞧,“阿汉哥,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?”分明是别有含意。
  “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,别忘了,你的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呢,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健康,好歹也替孩子想想吧。如果不要肚子里的孩子,就趁早了结个干净,要孩子,就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子。”
  “我要这个孩子。”
  “可是你再这么轻忽自己的健康,对孩子有好处吗?”
  “我已经很努力的调适著自己的生活了。”
  “在生活上你的确尽力了,可是你的心呢?”
  “我的心?”怅然地垂下肩头,她没了为自己据理力争的精力,“它还需要一些时间来调适。”
  “你根本不肯让自己的心释怀!”
  “……我没有。”很想理直气壮的大声疾呼,重重地将他的质疑丢回他的脸上,但是她发觉她做不到。
  真给阿汉哥说中了?她一直不肯让这件事成为过去?
  “没有吗?小穗,学著看清楚自己的心,别再欺骗自己了。”坐上床沿,他伸指抬高她微俯的下颔,语气轻柔却直率,“阿朗爱你,舍不得看你受半点伤害,这些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,不是吗?”
  轻轻地点点头,靳穗的眼逐渐雾了起来。
  没错,她知道阿朗很早、很早就已经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,虽然“我爱你”这三个宇他不常说出口,惟一的一次,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喝得醉醺醺,在他房里而那天,她将自己给了他。
  自从认识了阿朗,听到甜言蜜语的机会少得可怜,但却总是能自他粗率的行为下举止里寻获到令人心醉的温柔,是呀,他是个说得少做得多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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