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七日晴  第37章

作者:楼雨晴      更新:2020-09-30 14:50:57      字数:1013
  他说,这样的雨后会有彩虹。
  最后是不是有彩虹,她不记得了,只记得她就是在那一天……吻了他。
  好奇怪,她发现年纪愈长,反而愈常想起以前的事,尤其是那一段在乡下,有他相伴的日子,纯真,无忧。
  只要想起他,她就会有满满的冲动,想提笔将它记录下来。或许是害怕吧,怕她有一天会老得什么都记不起来,所以她要趁还记得的时候,将它保留下来。
  有人说,因为心中的感动很满很满,所以用文章浑洒满篇感动,现在,她终于懂了这种感觉,她现在就是有很满很满的感动,所以用图画表达。
  就这样,关于年少记忆的作品愈来愈多,一幅幅全是绕着那个温柔男孩打转。直到有一天,馆里办展览,馆长与她约好到家里讨论细节,不经意发现了那些图,惊为天人。
  「我不晓得妳有这么高的绘画天分,在我馆里当个小职员实在太埋没妳的天分了。」馆长抓着其中一张油彩画左瞧右看。「画中这个俊俏的男孩,是妳很重要的人吧?我看妳每一张图都是以他为主轴。」
  她只是浅笑不语。
  后来也不晓得是怎么演变的,馆长为她引荐国内知名画家,积极帮她筹备举办展览事宜……
  一直到现在。她都还很茫然。她从不以为自己的画有什么特别值得注目的地方,更不曾想过绘画天分这回事,但是他们说,她的画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因子,她挥洒在纸墨上的不是色彩,是情感,所以他们看到的也不是画,是深沉的情感。
  这阵子为了展览的事,有许多细节要忙,还要交出足够的作品,令她严重睡眠不足,有几次画到一半,视线突然一阵模糊,她想应该是太累了,休息一阵子就会没事。
  这一天,接到齐光彦的电话,想起好一阵子没见面,约了一起吃饭。
  现在的他们只是朋友,她清楚地告诉过他,不想再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交集。但是他说,他答应过哥哥要照顾她,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。
  虽然他嘴里不说,但是她知道,他一直在等她……
  吃过饭后,他们兴之所至地逛街,她想起要买些绘图颜料,顺路绕到美术用品社,在过马路时,双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,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,跌了下去。
  「小晴,妳没事吧?」
  「我……」那一瞬间,视线是模糊的,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白光,她伸手摸索他的位置,找到他伸出来的手,靠着他的力量站起。
  「小晴?」他觉得怪怪的,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。
  「不要晃了,再晃还是五根手指头。」视线恢复清明,她轻轻吐出口气。感觉双脚比较使得上力。「我知道你要问什么,我只是最近太累,有点体力不支而已,忙完这一阵子我会好好休息的。」
  齐光彦摇头。「我看不妥当,医院就在前面,去检查一下好了。」
  「不要啦,又没怎样,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。」
  「大不了我出钱,确定没事不是更放心吗?妳要再有意见,我直接打电话向妳哥告状,说妳不乖。」
  一搬出沈瀚宇,她只能乖乖闭嘴。
  没办法,这三个字是她的死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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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Multiple Sclerosis?」
  坐在一旁陪她等报告出炉的齐光彦,乍然听到陌生名词,抓了抓头发,一脸茫然。这什么东西啊?听都没听过。
  「中文名称叫多发性硬化症。」
  还是不懂。「那会怎样?和感冒差不多吗?吃药多久会好?」
  「呃?」医生满脸黑线条。
  光看医生的表情,他就知道他问了个蠢问题。
  好啦好啦,他承认他孤陋寡闻,他又不是学医的,哪会知道Multiplo Sclerosis是什么鬼东西?今天要是沈瀚宇在,大概就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。
  回头看见沈天晴茫然失神的表情,他问:「看来妳听过,要不要解释一下?」
  「基本上,多发性硬化症算不上是遗传疾病,但是可能和基因有关,也就是说,亲族中有人患过此病,机率会比较高。」医生发挥专业素养,向他解释。
  沈天晴恍惚地点了下头。「我爸!就是死于多发性硬化症。」
  「什么?会死人?」唬、唬烂他的吧?「那、那她……」
  「不一定,视个人状况而定。有些人会头晕、疲劳、抽筋、视力模糊,吞咽困难,四肢无力,更糟一点,可能会下半身瘫痪,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,这得看她病情控制得如何。」
  这么严重?!齐光彦傻眼,说不出话来。
  「所以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,有什么事没做的,把握机会,目前这种疾病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,所以,我们也不能保证——」
  「妈的,什么叫不能保证?!」齐光彦火爆地拍桌叫喝。这蒙古大夫的意思是说她会死吗?
  「光彦——」她神色空茫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  「什么事?小晴。」他赶紧绕回她面前。
  「不要……」
  「什么?」他倾耳,捕捉她轻细的音浪。
  「都这时候了,妳还满脑子只顾着他!」齐光彦不由得火大起来。她能不能自私一点、多爱自己一点啊!她这个样子……真他妈的让人心痛!
  「不要告诉哥……」她喃喃重复。「拜托,不要让他知道……我不要……耽误池……」微弱的力道揪扯着他的衣服,心慌地说了一遍又一遍。
  「好,我不说、我不说,妳不要紧张!」他一张手,用力抱住她。
  她松了口气,挤出虚弱的笑花。「他好不容易,可以过平静的生活,我不要……不要再成为他的负累……不可以……」
  她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,在床上睡了一整天,齐光彦也在她身边陪了她一整天,寸步不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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