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  第45章

作者:孟华      更新:2020-10-08 14:10:32      字数:1046
  碧潭吊桥五十年前拥有台湾八大景的美誉,如今虽然依旧美丽,却也因都市、北二高道路的兴建,削弱了原有的天然之美。
  沿着太平路而上,她来到了「空军烈士公墓」的碑牌下,默默伫立一会儿,才举步走进去,上次来到这,是为了参加关旭村的公祭以及葬礼。
  而这回隔了数十年的光阴再度踏进这,心态已有很大的不同。
  当然不只心情上有转变,那如同土馒头般的公墓数量亦增加许多……
  唯一不变的是,进来这,仍会强烈感受到一种庄严肃穆的氛围。
  一年了,随着时间过去,有时会一阵恍然,甚至是质疑,那段历程究竟是真还是假?
  她真的曾经回到过去和一个来自「未来」的男人在一起,共度一段幸福的时光?说不定那只是撞昏兼热昏时所乱作的梦……
  可当她来到这,并且凭着记忆走到关旭村的牌位前时,她知道──那不是一场梦,即使是梦,也是个很真、很真,深切地刻进她灵魂的梦。
  她合掌默祷问道﹕「你与她是否已在天上相会了?如果有的话,一起入我的梦告诉我吧,让我心安……」
  反复地、不停地默念,只求这份意念真的能传给他俩……
  当我逝去的时候亲爱,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
  在听到这歌声时,她微皱眉,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?
 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,也无需浓荫的柏树
  她倏地睁开眼,瞪着眼前的牌位,鸡皮疙瘩直冒,呃!她是指晚上睡觉作梦时再碰面就好,可不是指现在呀!
  让盖着我的青青的草,淋着雨也沾着露珠
  她愈听眉愈皱,这歌声听起来不像是从牌位这边发出的,好象是从外面传来的,她忙跑出忠烈祠外。
  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,要是你甘心忘了我──
  当她走近衣冠冢区时,那歌声也越来也越清楚,她转过一棵柏树,见到那眼熟的身影,她不禁晃了晃,眼睛眨了又眨,直到泪水占据了她的眼,盛不住的时候便一滴滴的滑落。
 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,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,我也许也许我还记得──
  「我也许把你忘记!」下一句她接下来唱,一边抹去泪水,一边缓缓走向那个人。
  那人停止唱歌,转过头,带些惊诧地看着她,而她也猛地止住脚。
  他是谁?是钟泽夫?!
  不!不是钟泽夫……她看过所有钟泽夫的面貌,但没看过这么年轻的,眼前这人看起来跟她年纪差不多,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。
  「钟泽夫!」
  他微挑眉。「你认识钟泽夫?」
  「你不就是钟泽夫?」她扬眉。
  「不!我不是钟泽夫,钟泽夫在此。」
  他手指向旁边的墓碑,她顺着看过去,一看到那名字,她不禁全身一软,摇摇欲坠,他忙上前扶住她。
  「小姐!你没事吧?」
  没事?怎么可能会没事?她瞪着那名字良久,这到底怎么回事?为什么这名字会出现在这?应该是不存在的呀!可当她看到他逝去的日子时,却由不得她不接受!没错!是他送她回来的那一年!
  但──为什么?
  然后她突然忆起。「这里是衣冠冢!」她瞇眼望着他。「他的骨骸呢?」
  「可能……在太平洋底吧!」
  可能?「你怎么知道?」
  他耸耸肩,笑而不答。
  可疑!太可疑了!
  她从他怀中站直身子,拉开一步距离,直直地望着他。「你现在有没有空?愿不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?」
  他微微一笑。「好呀!你要说我就听。」
  「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,他们因为一场意外而穿越了时空碰到面,然后他们相恋、相爱,并订下约定,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,但却要同年同月同日死,因为唯有如此,他们才能够回到原来的时空,各自重新生活。只是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之后,在决定是时候回到各自的时空时,那个男人却食言了,他选择自己赴死,而让那个女人抱着所有的记忆回到自己的时空,独自受思念煎熬。那个女人一直不懂,男人为什么要言而无信?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?原以为二十年已足够,可当其中一方还保留着所有的回忆继续独自活着时,那是折磨,即使拚命告诉自己要知足,可仍做不到……你跟他同样都是男人,能不能告诉我,他为什么会这样做?」
  他静静凝视她。「或许那男人想要的是拥有第二次机会。」
  她皱眉。「第、二、次机会?」
  「没错!也许那男人还希望可以到那个女人所应该存在的时空与她再度相会。」
  她窒了窒。「是吗?他是这样想的吗?第二次……」她神情有些激动,向前走了半步,可又缩回了脚。「如果真是这样,为什么在她回到自己的时空时,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,而一个人独自受苦一年之久?」
  「女人怎能那样确定那个男的没有陪她?说不定是因为那个女的这一年来只专注看着前方,从未注意到旁边有什么?」
  她微微颤抖。「你……你是说,他──一直都在。」
  他耸耸肩。
  是这样吗?他一直陪在她身边,而她居然都没发现?她闭上眼睛,许久不敢睁开,深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,但──睁开后,他还在!
  她深吸口气。「那当女的同那男的面对面碰到时,为什么那男的又不敢承认?」
  「或许是因为他想惩罚她这一年来的疏忽。」他再度耸肩道。
  什么?这算哪门子的惩罚?太过份了吧!他明知道他可以直接跳到她面前说清楚,可他居然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惩罚。
  她瞇了瞇眼,忍住气。「尊姓大名?」
  「姓钟,名立夫,台北人,A大航天系。」
  「A大?你也是A大的学生?」她惊诧地问道。
  「是呀!我们有好几次在校园里擦身而过。在图书馆时,我也常睡你旁边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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