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魁盼盼  第8章

作者:黄朱碧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09 05:48:18      字数:1088
  「喂,你……还愿意救我吗?」柿子挑软的吃。跟他回去,起码不必挨艳姨娘一顿狠刮,而且重新逃亡的机会也大一些。
  「如果你不嫌弃的话。」他递出右手等候着。
  名花落红尘,她尚有什么选择的余地?盼盼幽幽一叹,頹然地伸出湿淋淋的藕臂,他却突然把手缩回去。
  「这么勉强?那就算了。」那廝竟然丟下她不管了?
  「喂,你不可以走。」老天,她连站都站不稳。「见死不救,算什么英雄好汉?」
  「什么是你眼里的英雄好汉?一擲千金犹面不改色的冤大头?还是对你垂涎欲滴的火山孝子?」他口气中莫名地有股难掩的妒意。
  「那是我的职业本能,你有什么资格譴责我?」她是个妓女耶,妓女不喜欢花大钱的爷,难道要喜欢两袖清风的酸秀才?
  「我——」他是怎么了,为一个买来的女人光火,真是有失尊严。「过往的事我不追究,但从今尔后,你的一举一动,一言一行,必须完全接受我的掌控。」
  「为什么?」他只买下她的初夜,何来如此大的权限?
  「艳娘没告诉你?我买下的不只你的初夜,还有你的一生,从今以后你的喜怒哀乐全归我所有。」
  「为……」她心里边有千千百百个疑问,但问与不问都已经不重要了。她这条小命自今儿起是生是死,全凭他高兴。
  然,往好的想,单纯服侍他一人,总比成天生张熟魏,送往迎来要自在多了。
  盼盼荏弱的身躯因涼风遽掠而微顫。豫顥天倒也非铁石心腸,马上展臂相扶持。
  「我这条賤命值多少?」她哀慼地问,脑子垂软枕在他胸前,抬首正好承仰他的鼻息。
  「五十万两。」环搂着她的柔若无骨的身子,豫顥天不克自持的一阵燥热。
  「糟糕,你被艳姨娘坑了。」累得四肢无力了,一谈到钱,她立刻神采煥发,都该怪艳娘自小将她们养成的坏习惯。「可惜我们相识太晚,否则让我去帮你杀价,保证六折成交,咱们二一添作五,一人分十五万两。」
  「賺你自己卖身的钱?」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见钱眼开,貪得无饜的女人了。豫顥天对她的鄙视不免加深五分。
  盼盼了无愧色地点点头。「你刚才不也嘲笑过我?没错,我就是一个这样低俗的女人,后悔吧?」
  「企图用激将法,让我放你走?」他猝不及防的将盼盼扛上肩头。「我要的东西从不曾失手过。」
  「我又不是东西。」她手脚齐发,拳如雨落,仍挣不脱他的箝制。
  「你当然不是东西,你甚至不是个好女人。」豫顥天不费吹灰之力地扛着她昂首阔步,过西宁桥,达四圣观,一路往放生碑后山御风而行。
  「既瞧我不起,何必要我?」适才在湖里呛了过多的水,此时胃部压在他的肩胛上,痛苦得好想呕吐。
  「这是一个妓女该问的话吗?」到了一座门口立着两头石獅的宅院门囗。他终于缓下脚步,并将她放下。
  盼盼左手腕遭他牢牢箝制住,敌不过他的孔武有力,任他牵入豪宅內。
  门口站崗的护卫疲累地眨着倦眼,陡地认出眼前的主子,駭异地猛抽一口气,睡意全消。
  豫顥天没理会他,兀自拉着盼盼往里走。
  黎明的霞晖自云端射下万丈光芒,将整座绿意盎然、烢紫嫣红的林园烘托得金碧辉煌。
  一条雕龙画棟的长廊自左侧门迤邐延伸至中堂,以她这双小脚,怕要走上一整天才能到达宅院的大厅。豫顥天似乎有意避开什么,攬着她跃上琉璃屋脊,行经六、七处赭黄色斗拱,来到后院的温泉池畔。
  「把身子洗干净。」他臂膀一松,将盼盼直接丟进池中,便拂袖而去。
  「喂!」冷不防地嚥下一大口水,发现这水的温度不冷也不太热,恰好可以滌去她这一整晚所有的疲惫。
  和煦的朝阳正是她的催眠散,每天到了这时候,风軒內曲终人散仅剩狼藉的杯盘和满室醇酒的余韻。通常仆妇们还来不及打扫停当,她已呵欠连连。然今日她恐怕得不到酣甜好梦了。
  为了不想太早见到豫顥天那张臭脸,她故意泡在池子里拖延时间。
  奇怪,这园子辽远广袤,怎地一个人影也无?难不成……想着想着,人就来了,且一下来了四个一般大小,穿戴得一模一样的女子。
  「风姑娘。」右首的女子灿笑如花地隔着水池,向她行了一个万福。「我叫小江儿,特地来服侍你沐浴更衣。」
  另外还有小云儿、小雨和小釵。
  盼盼没表示任何意见,由着她们把她扶上池畔,小心但灵巧地替她擦干长发,披上一件薄如蟬翼的水衫。
  「好了。」小江儿笑着说。「把换洗的衣裳给我吧。」
  「不用,这个我自己洗行了。」盼盼紧抓着包袱和湿答答的衣物,像怕被别人抢去似的。「慢着!」盼盼瞪大水眸,难以置信地揪着那聊胜于无的纱袍。「这有穿跟没穿一样,我怎么出去见人?」
  「放心,除了我们四人,你谁也不用见。这是咱们爷交代的。请。」
  「去哪?」盼盼不自在地把所有的衣料全部拉到前面,希望能遮住私密处。
  「离别楼。」
  ※  ※  ※
  好特殊的楼宇。寬敞如深邃的大海,不知是书齋或寢房,简单的摆饰,唯一壁櫥柜,上头放的全是酒,各式各样各种年分的酒;其次便是一盆雪色百合和一幅水墨画,画着一头盘踞于大草原上,张牙舞爪,雷霆万鈞,吟嘯嘶吼雄壯而霸气,彷彿欲冲天翱翔的猛虎。
  那双懾人的虎目简直就是照着豫顥天的两只眼睛画上去的,看得盼盼心惧胆寒。
  此时他正斜臥在一张水蓝大床上,透过飘飘乱举的纱縵,凝睇着她。
  盼盼躊躇地僵在原地,与他四目对视。
  「过来,善尽你的义务。」见她仍立着不动,他干脆一把将她拉至床沿。那袭薄纱妖嬈而曖昧地洩漏她婀娜滑嫩的胴体,手中的湿衣裳则散落一地,素布中露出一具背心型的软冑甲,原来她穿了「防护罩」,难怪胆敢和那群土匪赌「勇气」。豫顥天会心地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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