邪手医仙  第22章

作者:寄秋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4 11:46:54      字数:1055
  如今只能庆幸自己并非和他爱得难分难舍,初萌的情根尚未繁衍成大树,虽然割舍会难受好一阵子,但天下无不散的筵席,咬牙忍一忍也就过去了,家人问斩的打击并未击倒她不是吗?
  偏偏,世事多变,意外总出人预料。
  「为什么我也要陪你们回平阳?」
  车声辘辘,马蹄轻扬,驾着挂帘绣金马车的水千里怨声载道,抱怨连连,手中的马鞭轻抽,不快不慢地维持平稳速度。
 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——
  正当被丢下的杭君山匆匆忙忙追上神色不佳的心上人,死皮赖脸地硬缠着她,好话说尽不肯罢手,这才让她稍减霾色,允许他同行。
 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,载了一车民生用品的牛车抵达谷口前,忽见一匹快马疾奔而来,交付杭君山家书一封,暂停两人脚步。
  他抽出信纸细读一番,顿时神情大变,握信的手竟抖个不停,惯有的笑脸隐于阴晦之下,满脸的惊慌令人好生不舍。
  原来信里只有寥寥数句:父病危,速回,母字。
  几个字改变了他们的方向,他们立即入谷接走了小漾,洒金买下四马拉曳的马车,近半年的食粮沿路分送贫苦,轻装上路直奔平阳县。
  另犹豫了一下的苏写意在瞧见他颤抖的双手后,一丝不忍浮上心头,眉一沉便握住他的手陪同上车。
  有两大神医连手,岂有救不回的人,除非人已咽气甚久,尸骸僵硬,否则黑白无常绝对无法勾魂索魄。
  至于水千里说也倒霉,只是刚好在附近溜达,便被眼尖的苏写意捉上车,充当马夫。
  「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,没看见杭大叔心情不好吗?」穷嚷嚷什么劲。
  他是没看见呀!在前头驾车的他哪能看穿厚实木板。「小丫头别太牙尖嘴利,小心我把妳丢下车喂土狼。」
  「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,写意姊姊在此,你连我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。」小漾朝他背后吐吐舌头,做了个淘气鬼脸。
  「妳……妳就不要有落单的一刻!」他非揍得这嚣张的小鬼屁股开花,没法坐椅!饮恨的水千里咬牙切齿,堂堂六尺之躯竟拿一名八岁女童没辙,只能撂下狠话暗生闷气,想来还真可悲。
  「怕你不成。」嘴上逞强,一转身,小漾马上寻找靠山。「写意姊姊,他威胁我。」
  好卑鄙的小鬼,居然找援兵。江湖历练深的水千里眼眸一深,瞇出恼色。
  「他威胁妳,妳不会毒死他?」省得她耳根子不清静。
  闻言,小漾喜出望外。「妳是说我可以用清墨姊姊送我的毒药下毒?」
  年纪小小的小女娃虽非无双老人百岁之后所收的幼徒,不过她比别人多了一份好运,那就是医仙、毒仙两位姊姊都不藏私,多多少少会传授她一些医理和用毒技巧,以为防身。
  而天资聪颖的她学得很快,也肯用苦心,不能说小有成就,但起码自保不成问题,想伤害她得斟酌再三。
  「只要妳没被生擒活逮。」其他她一律不管。
  「谢谢写意姊姊,妳真是大好人。」小漾开心的在马车内跳来跳去,好像一颗炒热的跳豆。
  「下毒害人叫好人?小鬼妳脑子坏了是不是?」忍不住吼叫的水千里脸色很难看。怎么这些人都好坏不分啊?
  「谁没救了,什么脑疾……」有病人吗?
  忧心父病的杭君山两眼茫然,神色欠佳的环顾四周,他深锁的眉头看得出一丝自责,心不在焉地只想快点抵达家门,为父诊治。
  兄长的不幸病故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,若他当时就在家,大哥必可安然无恙地渡过难关,不致英年早逝,徒增悲伤。
  医治无数个病患,救人成千上万,唯独救不了自己的亲人,叫他情何以堪,若非为了那件事远走他乡,今日他也不会追悔不已。
  那件事、那个人,唉……往事伤人吶!
  「定定神,没事,这两人闹着玩。」苏写意抬眸一睨,胡闹的小漾立即规规矩矩地坐好。
  「喔,没事吗?我以为……」又有病人求诊。
  他张着口却不知说了什么,眼神飘远,神游他处,笑意苦涩地含着淡愁。
  「顾着自己吧,别魂不守舍的,人终归有一死,真若赶不及是天意如此,非你过失。」
  难得听见她有安慰人的话语,杭君山露出牵强笑容。「爹亲年岁已高,我未尽人子之本,实为大不孝呀!」
  「人的寿命有长有短,就算你能保他一时也保不了永远,天灾人祸实难预测,阎王敲锣,三更命丧。」活着受苦,同样是难过。
  「若能多活几年也是人子的孝心,我能做的是让他安康强健,少些操劳,得以安享晚年。」可瞧他做了什么,不仅未侍亲膝下,还常年在外,让爹为他操心,直到现在就怕悔悟已晚。
  「安享晚年……」她低喃着,想起刑场上断了头颅的亲人,心头微痛。「想得多只是为难自己,不放开,还能垂泪多久。」
  即使满脑子盘旋着父亲重病的事,杭君山仍心细的听出她话中伤痛,这才想到她从未提及自身身世,也从未见她有亲友来访。
  他伸臂一揽,将想淡忘过往的佳人拥入怀中,大掌轻覆她头上,以指轻抚柔缎发丝。
  「那妳的家人呢?」他记得她无意中说过她还有师父、师妹。
  「死了。」一个也不剩。她说得极淡,彷佛事不关己。
  「咦?!死了?」他并无意外,只觉得讶异她能看淡世道对她的不公。
  「怎么,想为他们立碑上文吗?」她含诮的勾起嘴角,将眼底的哀伤深埋。
  通敌叛国是大不赦的罪行,问斩的罪人不得安葬故里,曝尸三日以为殷鉴,乱葬岗一丢无名无姓,尸骸堆成山高。
  当年的她无力掩埋,只能放声大哭,哭得声嘶力竭,晕倒在尸体旁,大雨滂沱冲走了干掉的血迹,却冲不走她脸上的泪水。
  路过的人以为她已经死了,没人敢多看一眼,除了疯疯癫癫的师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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