邪手医仙  第23章

作者:寄秋      更新:2020-12-14 11:46:54      字数:1053
  「想哭就哭出来,别放在心上,人要开开心心的活着,别辜负来人世一遭的美意。」杭君山反过来安慰她,心疼她无人可言的苦楚。
  她的泪早就流光了。「不提了,倒是你,有把握治愈令尊的病吗?」
  心,痛久了,也就不痛了。
  一提到父病,两道剑眉立即并拢。「要是治不好,我这神医之名也不要了!」
  他并非说丧气话,父亲若真有个万一,他也无法继续行医,偌大的家业无人承继,他不一肩担起怎成,总不能任其腐败。
  杭家人丁向来不盛,母亲体弱多病,仅有一子一女,至于父亲妾室有三,一样仅出一子一女,共有四名子女。
  他是元配所出,是为嫡生子,但兄长早生两年,在杭家的地位远不及他,族老曾为嫡生次子与庶出长子有过一番争议,认为兄虽为长却是妾之子,而他是正室子孙,理应继承大统。
  最后此事因他的离家而不了了之。
  杭家两个女儿十五、六岁便出阁,一个嫁给当朝宰相之子,一个与庙前偶遇的文人结成连理,两人婚后皆备受公婆疼爱,夫妻和乐。
  「一万两黄金。」苏写意没头没脑丢出一句。
  「嗄?」他不解。
  「别说家大业大的你拿不出一万两诊金。」她的原则不变。
  杭君山楞了一下,继而舒眉浮笑。「妳是说妳要帮我?」
  「不是帮你,是出诊。」笑什么,牙口白呀!苏写意眼神飘忽,就是不看他。
  「是是是,娘子说的是。」他笑得白牙尽现,长手趁机盘住她。
  「杭君山,你是野猴转世不成!」苏写意又恼又羞地绯红艳容,想拉开扣着她身子的手臂。
  「是夫君,来,跟我喊一遍,夫君。」
  「正经点,别教坏小漾。」
  杭君山略微顿了一下,朝小女娃一笑。「好好学着点,哪天看上俊俏儿郎,妳就缠呀缠地把他缠回家,别让其他姑娘有机可乘。」
  「你……」居然对个孩子胡说八道。
  苏写意气恼地捏了他一把,警告他别满口胡言,让小漾跟他一样胡来。
  「写意姊姊,甭担心我会学坏,杭大叔的愚蠢我学不来,只有妳受得了他。」
  老气横秋的小漾语重心长的一说完,马车内顿然无人声,静如老木。
  须臾,一阵大笑声由前头爆出,水千里拍膝叫好,而车内则传出阵阵低笑和呻吟,以及小漾不以为然的轻哼。
  第七章
  七仙女。花生七辫,片片雪白如翼状,花蕊若金珠,花茎细长,随风摇荡,花貌姿态甚美,方有七仙女之称。好生老坟墓地,与食腐根相依相伴,然而,其花有毒,食用香甜,其根为药,却苦若黄连。花瓣引心痛,花根治心疾。是毒是药不能观其外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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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爹,吃药。」
  面容枯瘦的杭远云在长侍左右的长媳搀扶下,动作迟缓地抬起上身,慢慢地背靠垫高的枕头,入气少、出气多的直喘息。
  前几年他的身体还硬朗得很,跟着车队南来北往运送药材,买卖布帛,脸不红气不喘地运行二十几里路,身子骨好得年轻小伙子也比不上。
  谁知过完年后受了一场风寒,手脚忽然使不上劲,人也越来越没劲,老是疲惫地想阖眼一睡,走两步路就不稳。
  看了大夫以后只说上了年纪,身体难免有些病痛,开了几帖药仍不见成效,他虚弱得连床都下不了,只能依赖别人服侍。
  「吃什么药,我这病是好不了,别费心熬药了,就让我早死早解脱吧。」拖着这一身破皮囊受苦,他还活着干什么。
  「爹,别说丧气话,这帖药是宫里出来的老御医所开的,它能护你心脉,你多少喝一点吧。」药不能不吃。
  「这大半年来,我吃了不下百帖的药,可不中用的身子还是毫无起色,这碗药怕也是糟蹋在我这个快死的人身上了。」吃了也没用,他照样夜夜如虫子噬着内腑般疼痛。
  容貌秀丽的谷月涵端着碗,以哄小孩子的口气哄公公张嘴。「来,喝一口,不要想太多,心清自然气爽,百郁全消,你也就康复了。」
  一口一口慢慢地喂,她不厌烦地先将药吹凉再送入公公口中。
  咳了两声,杭远云叹了一口气。「用不着安慰我了,我的身子我最清楚,撑不了多久了。」
  他有随时撒手人寰的准备,一点也不恋眷浮世虚名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两手空空走得洒脱,不用再为子孙烦心。
  「爹,咱们这家没你撑着不行,再喝一口药,你的痛很快就好起来了。」丝绢一抽,她轻拭老人家嘴边流出的药汁。
  谷月涵也算是个苦命女子,她的娘亲是杭远云最疼爱的胞妹,可惜遇人不淑,良人薄幸,丈夫纳了新要便嫌弃糟糠,藉词她生不出儿子而将她赶出门,随后一纸休书送到。
  带着女儿无处栖身的杭家姑母流浪街头,拾得一子当作亲生,母子三人一路乞讨回到杭家,蒙大哥收留才得以温饱。
  不久后,谷月涵的娘亲因积郁成疾而过世,她临终前要求兄长为女婚配其子,表兄妹结亲,亲上加亲,才不会受人欺凌,如她一般潦倒。
  过了几年,孤女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,在十七那年下嫁杭家长子为妻,虽无深厚情爱,倒也不致受到亏待,公婆即是自己舅父、舅母,自是百般疼爱。
  只是好景不常,不到两年光景恶耗再度降临,她夫君染病暴毙身亡,让她一夕间成了无所依靠的孀妇,年纪轻轻便得守着空床到死。
  「不喝了,不喝了,让我死了算了,买口棺材摆在大厅,我就快用到了。」一天到晚吃药,吃出他一身药味。
  不耐久病的杭远云本来是想挥开媳妇的手,不想她辛辛苦苦的喂药,哪晓得没用的胳臂一抬,竟打翻了半满的碗,药汁和碎掉的碗片散成一地。
  「爹……」她苦笑着弯下身,抬起一片碎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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